第40節
書迷正在閱讀:落魄后我被死對頭盯上了、穿成仙門里的惡毒小師妹、學霸法則[重生]、在極品虐文懷了小炮灰的崽、八千里路、七零嬌寵日常、從修真界帶著宗門穿回來、不悔在斯、炮友轉正手冊、櫻花色(娛樂圈1v1)
“是小嫵回來了嗎?今天怎么剛出去就回來了?”應聲而起的是忽然傳來的一聲疑問,嗓音有些干枯滄桑,還有些沙啞。 兩人頓時愣在原地。 然而那老人從旁邊一間破落的小房子里拄著拐杖走出來時并沒有對二人有什么驚訝,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一樣。 老人慢吞吞地走著,兩只眼睛渾濁得黯淡無光,一只手扶著墻,一只手握著拐杖。 江懷璧知道,這老人失明了,但年齡這么大了耳力倒是不錯,她祖母生前最后那幾年尋常人說話都聽不清。 這老人與秦嫵是什么關系?秦嫵在王府里是主子,這老人對她的稱呼倒是親切,兩人的關系應當不一般。 二人哪里敢答話,輕輕地從老人身邊繞過。誰知老人卻說了一句:“小嫵帶了人回來?你父王交代過,不能帶外人回來的,你啊……” 兩人不敢停步,快速離開。 江懷璧聽到老人轉過身來聲音有些急:“小嫵,小嫵……你別生婆婆的氣,你要什么婆婆都依你,你別不理婆婆啊……” 然后兩人走遠了以后,老人只好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又沿著墻摸索著回了屋。 兩人進了南門后便是距離正門比較偏遠了,一路上沈遲只熟悉路線卻并不知道侍衛巡邏的時間,只好看一步走一步。 “丁瑁的房間你知道么?”江懷璧問。 “知道,有點遠。晉王看重他,他住的地方可是另辟了一座院子,離晉王自己的居所很近,那里的守衛應當是最多的。我們先摸過去,到地方了再看?!?/br> “好?!?/br> . 然而此時丁瑁并不在自己房中。雖然天色已晚,但是他仍舊按例在晉王府藏書閣里點燈夜讀。稍有學識的人都知道藏書,晉王也不例外。晉州地域遼闊,百年來人才輩出,更是集聚了大批才子,便有文人專門記錄這些卓越言行,編成冊子以供后人學習。 晉王府的藏書閣中除了頗具風格的晉州本地書籍外,還包羅了許多絕世僅有的孤本,星宿八卦山河地形,百家經典武家兵法應有盡有。 丁瑁此時正在翻閱一本已經被禁了十幾年的□□《帝心說》。每一代皇帝的心意是不能妄加揣測的,若是帝王的心思都讓人猜出來了,那便對帝王統治造成極大的威脅。 但是這個署名為“青古山人”的人居然敢將這些揣測圣心的方法都寫在書上,即便這本書剛剛問世便被禁止但是晉王還是不知從哪里拿到了這一本。盡管書中有些頁已經缺失,還有一些被老鼠啃的被水浸濕后潮爛的,但是剩下的字跡模糊的多半本仍舊讓人震撼不已。 藏書閣中安靜得只剩下他翻書的聲音,燭光有些微弱,燭芯發出輕微的嗶剝聲,一頁一頁泛黃的書頁翻過去,他將世間謀略盡數刻入腦中。有時看到一些文字會想想晉王,皆是暗暗嘆氣。 受師父遺愿,自出師那一天起便留在了晉王身邊,親眼看著他從懵懂少年成長為如今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最開始是教書夫子,直到現在身為幕僚在他身后為他出謀劃策,才使得晉王能盤踞一方,地位穩固。 然而晉王身上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每當遇到什么要緊事他穩不住,智謀現在該學的已經學盡了,之后便看他如何觸類旁通。丁??粗鴷夏切┎呗?,深覺晉王是達不到那個境界的。而自己身為人師,未能將所有教予他,深覺遺憾。 門外的小廝看了看天色,聽見外面的梆子聲,轉身輕聲提醒道:“先生,時候不早了,您該歇息了?!?/br> 丁瑁抬起頭,看了看已快燃盡的蠟燭,緩緩道:“今晚就歇在這里吧,藏書閣里的書殿下吩咐不得帶出,現在若收拾了明早再翻開難免有損傷,便不必折騰了。歇在這里也方便些?!?/br> 小廝應聲,去吩咐下人準備。 而類似于這種事情已經是司空見慣了。殿下愛才,先生嗜書,殿下自然會成全先生,便在府中吩咐了只允先生一人可在藏書閣自由行走,還挪出了一間側間以供歇息。 丁瑁將書輕輕合上,起身去關了窗戶,然后吹滅蠟燭抬腳走出藏書閣,跟著小廝去了側間休息,關門時還回頭看了一眼,確認一切都沒問題才放心走出去。 . 沈遲帶著江懷璧剛剛歷經千難萬險摸到丁瑁的院落,但見整個院子里黑漆漆的,除了門口有兩個守門人,里面一點動靜都聽不到。 沈遲蹙眉,喃喃自語:“……不應該啊。這個時間,咱們過來的時候晉王妃都還沒歇下呢,這院子也沒錯,怎么就熄燈了呢……” “會不會是他根本就沒在里面?這么晚了,人應該還在府里,怕是今晚并沒有在這里?!?/br> 沈遲疑惑:“那人會去哪里呢……” 兩人沉默地站在院墻后,思索良久,都隱隱有些著急,畢竟是在王府內,來往的人員是丫鬟小廝也就罷了,若是遇上一個會功夫的,難免要動起手來,到時候就麻煩了。 人說來就來。 兩名丫鬟腳步慌張地從遠處走來,其中一個因為走得太急不慎摔倒,另一個又轉身去扶。 那丫鬟邊扶邊低聲道:“你可快一點兒吧,咱們耽誤不起時間了,若是晚了,那遭殃的可就是我們了?!?/br> 另一個揉了揉腳,咬咬牙站起來抱怨道:“那些守藏書閣的人究竟是怎么當的差?那么重要的地方都能疏忽,竟還起火了!要知道,丁先生今晚可歇在那里的,東西燒毀了都無妨,若丁先生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殿下怪罪下來說不定連我們都沒命了!” “那有什么辦法?誰讓咱倆今晚跟人換了職要出去聚一聚呢……” “哎呦你可小點兒聲吧!若被人聽了去,可就真的沒救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兩人了然,怪不得這院子里沒人,原來是去了藏書閣。 江懷璧道:“既然在藏書閣,那咱們也過去吧。場面越亂越好下手?!?/br> 沈遲點頭,提腳便要走,但剛走了幾步又忽然停了下來。 “我們,就這樣過去?晉王可不是傻子,即便認不出來你,還認不出來我么?” 于是二人就近進了一間下人的房里,房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江懷璧習慣性要去找蠟燭,卻被沈遲攔住,“現在點燈太惹眼了,就這樣吧?!苯瓚谚抵荒茏髁T。 然而沈遲只記得這種房間是下人居住的,并沒有確切的印象。 所以當二人隨意拿到一套衣服摸著黑開始穿時,才發現了問題。 沈遲摸著那上衣開始摸索,終于在摸了第三遍時似乎知道了是什么東西,“這個……似乎是叫上襦吧……” 江懷璧也沉默了,現在不是大小的問題,是他們,錯進了丫鬟的房間! 沈遲覺得頭疼,一頭亂麻地刨了刨那些衣服,終于道:“現在也來不及了,馬上她們回來就遭了,我們還是先換上再說吧?!?/br> 江懷璧在黑暗中捏著一件下裙沉默。 “怎么穿?” 沈遲一愣:“你上次不是穿過嫁衣了么?既然都是女裝,你應該是很有經驗才對,現在怎么還問我?” 她很有經驗么?那次的嫁衣穿上身的時候過程有多艱難,沈遲只顧得在外面憋笑,完全不知道她在里面發愁氣惱的心情。 然而…… “沈遲,你會穿么?” 沈遲自然接話:“簡單?!?/br> 也是,他這樣秦樓楚館的???,自然是熟悉女子衣物的。只是每一次聽到他關于這方面的話,總會覺得不舒服。她不論是作為男子還是女子,家中人最常說的一句話便是“潔身自好”,青樓什么的她連碰都不碰,自然,女兒身的她也去不了,但江家的男兒們同樣也恪守這個家訓,潔身自好,不沾染污穢。 沈遲自覺失言,便閉口不言。 然而什么都看不見只能靠手摸的江懷璧還在愣著。 沈遲卻半點不見害羞,這種事情說實在的以前他也偷偷干過,左右覺著屋里就他們兩個男子,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當他已經在套下裙時,順著窗外微弱的光亮看到江懷璧還在那跟木頭一樣杵著。 沈遲皺眉:“江懷璧,你別在那站著,浪費時間。我都穿了你還猶豫啥?你再不穿我過去幫你了??!” 江懷璧聞言趕忙低頭去摸索上衣,循著上一次的印象以及自己平常穿衣的一些記憶琢磨起來。盡管知道時間耽誤不得,但她還是覺得別扭。 尤其是知道房間里還有一個沈遲,沈遲是不知道她是女兒身所以無所顧忌,但是她自己卻心知肚明。 沈遲聽著那細微的聲音便知江懷璧放不開手腳,等了一會兒裝作不耐煩的樣子催促:“你快一點兒啊,我們時間很少的,再不好我就過去幫你了??!大男人的,害羞個什么勁兒!” 江懷璧:“……”手上卻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沈遲若真過來,那才是個麻煩。 等兩人都收拾好后,沈遲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頭發,妝容?怎么辦?” 還沒等江懷璧開口,雖然江懷璧的確不會開口,這種問題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沈遲便將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轉身去將窗簾拉上,仔細地看了看門窗是否關好。 他點燃一根細小的蠟燭,光線很微弱,但還是能看清楚的。直接拉了江懷璧坐下,將她頭發散開,照著記憶中剛才那兩個丫鬟的形狀綰了雙丫髻,但到底是男子,手笨一點,無論怎么做也是松松散散的。 江懷璧只覺得他的手在自己頭上扯了扯又勾了勾,然后繞一繞,手一松全都掉下來了。但是無論怎么動,卻從未扯痛過她。沈遲擺弄了很久最終決定放棄,然后江懷璧的頭發就那樣披散下來了,原來好歹還整齊一些,現在一團糟。 沈遲:“……” “算啦,反正大晚上的誰能看得清誰?……只要是兩個髻就行,我隨便搞了??!”沈遲說罷又拿起梳子重新開始,這一次果然很簡單,不過插了簪子以后還挺牢固的。江懷璧兩人對面的鏡子似乎被打碎了,一條裂痕橫亙鏡面,但江懷璧自己看著還能將就。 接下來沈遲給自己搞就手熟多了,干干練練兩個髻,若是不抬頭還真的能看出來是個嬌羞的丫鬟。然而沈遲身上除了尋??吹降募w绔,更多的是英氣,這套打扮看著有些滑稽。 “好了,胭脂妝什么的就不為難你了,走吧,那邊要是該亂都亂完了。我們過去撿個尾巴,正好人都放松警惕的時候最好下手?!?/br> 兩人鬼鬼祟祟地出去,一路貼著墻走,江懷璧在后面跟著繞得有點暈,頭上兩個包特別不舒服,她總怕散下來,不得不偶爾用手去扶一下。沈遲回頭剛好看到這一幕,深吸一口氣盡力憋住笑。 總算到了藏書閣,看樣子火應該都撲滅了,現在是算賬的時候。丁瑁并沒有出現,也不知道人受傷了還是其他原因,晉王沉著臉站在廊下,看著底下一種丫鬟小廝。 “今晚值夜的是誰!” 跪著的丫鬟中立刻有一個被嚇得抖了抖身子,然后微微挺身答道:“回殿下,是紅藥和紅梅今晚當值!” 跪在最后面,也是離沈遲和江懷璧最近的那兩個立刻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丫鬟。 左邊的紅梅語氣尖銳:“紅珠,我們明明是與你換了職的,你們昨天的班我們兩個已經值了,今日本就是你們,怎么能說還是我們?” 紅珠像是吃了一驚,然后轉身:“你們睜著眼說瞎話呢!我何時與你們換值了!你問問這底下的人,看誰知道你與我換了?管事嬤嬤那里可曾記錄?你們兩個可不能隨意污蔑人!殿下可還在這站著呢!” 紅梅氣結,還要說什么,身旁的紅藥卻拉了她一下,低聲道:“她那種人咱們還不知道么?既然敢說出口,那自然是各方都打點好了?!?/br> 紅梅不甘心,“紅珠……” “夠了!”晉王皺著眉呵斥一聲,三人立刻俯首不語。 他看得心煩,便指著后面的兩個以及紅珠,直接下令:“你們三個,拉出去杖斃,其他有關人員杖責四十,下不為例?!?/br> 立刻有侍衛要將三人先拉下去,可是還沒上前動手,邊聽得一聲嬌俏的聲音。 “慢著!父王你聽阿嫵說兩句吧?!鼻貗硰脑和馀苤M來,身上的黑衣還沒有脫下來,邊跑邊把頭上的帽子卸下來,露出清秀的面龐,一字一句有板有眼。 這晉王府敢肆無忌憚地攔下晉王話的人寥寥無幾,便是丁瑁也要顧及一些晉王的顏面,然而這個嬌嬌女卻是無所畏懼,以前類似于這種事情已經多了去了。 晉王看了秦嫵,微微蹙眉:“怎么大半夜跑出去了?給你母妃說了嗎?一個女孩子晚上要多注意點?!?/br> 語氣中絲毫不帶責備,眼神都比方才溫和多了。 秦嫵提著裙角一路跑著上了臺階,笑嘻嘻道:“母妃睡得早,阿嫵偷偷跑出去的,父王你別和她講。我出去可是為了在她生日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看著晉王臉色毫無波瀾她又道:“阿嫵出去沒和母妃講,但是我和樊婆婆說了??!她說會看著我,給我留門的?!?/br> “樊婆婆……你不是和她鬧別扭了么?”晉王語氣溫柔。 兩人若無其事地在廊下聊著天,完全將下面的一眾人遺忘了。 秦嫵又撒了一會兒嬌,才看向下面的人。 “聽說藏書閣走水了,父王沒事吧?丁先生呢?其他人呢?” 晉王道:“都沒事,只是毀了一本孤本,丁先生很喜歡的?!?/br> “丁先生喜歡的?那父王是該好好懲罰懲罰他們,明明知道父王最看重丁先生,還不好好看著。不過這大晚上的,怎么會起火呢?” 晉王有些惋惜:“那幫人收拾時將燭臺打翻了,所幸只燒毀了一本,但丁先生傷心的很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