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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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出長釘的瞬間,人也跟著豁然回身看向了背后。 眉心上插著一根鋼釘的沈衣寒,在車邊連退幾步后站在幾米開外,雙眼如冰的向我看來,一縷鮮血順著對方鼻梁淋漓滴落。 沈衣寒任由著那支鋼釘插在自己臉上微微顫動,聲如夜梟向我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背后?” “你看不見,我揚著刀么?” 第19章 觀名水月 我能看見沈衣寒在我背后,完全是因為我手里的毒蛟倒映出了對方的身形。 我一直站在車上不動,就是為了等著沈衣寒出現。 從我跟沈衣寒打過的這幾次交道之后,我就發現沈衣寒喜歡忽然出現在對手背后,這一次,她仍然還會如此。所以我故意把自己的后背賣給了對手,為的就是引她上鉤。沈衣寒果然來了。 沈衣寒額頭上鮮血亂滴,她絲毫沒有在意,仍舊是雙目如刀的盯著我的面孔不放:“這次你贏了,我還會來找你?!?/br> “這次,你就走不了了?!蔽艺f話之間,從身上抽出匕首壓住手中毒蛟,狠狠向外一劃,清脆刀聲乍然而起,釘在了沈衣寒額頭上奪命釘隨之震顫出聲,一道血花瞬時間在沈衣寒額頭上迸射而出,對方雙手同時抓住奪命釘:“你能控制這釘子?” “你猜呢!”我冷笑再次用匕首壓住了毒蛟。 毒蛟寶刀和龍牙匕首,本來就是配套的兵器。兩者摩擦發出的聲音,不僅能催動奪命釘同頻震顫,甚至能讓對手短暫失神。奪命釘就是我給沈衣寒留下的第二個殺招。 我剛把毒蛟,龍牙剛剛交疊一處,還沒來得及向外發力,沈衣玉忽然從我背后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我的雙腿:“衣寒,你快走!” 我僅僅一愣之間,沈衣寒身形就倒飛幾米開外,我再想用兵器震蕩奪命釘已經來不及了:“你給我松開!” “陳野,你放過衣寒吧?我求求你……”沈衣玉不僅沒有松手,反倒抱著我的雙腿往地上跪了下去:“我求求你放了衣寒吧?她已經夠可憐了……你放過她好不好?” 我人在車頂,沈衣玉想要抱著我跪倒的話,根本碰不到地面,可她身體的重量卻在拖住了我的雙腳,我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沈衣寒在我眼前從容而出:“人已經走了,你把手給我松開?!?/br> “不……”沈衣玉抱著我的腿拼命搖頭之間,葉玄已經提著帶血的砍刀走了過來:“把手松了,不然,我把你手砍下來?!?/br> “不……我不松……”沈衣玉嚇得雙手發抖,卻仍在抓著我的褲管不放。 葉玄抓起沈衣玉怒吼道:“你自己看看,看看那邊!沈衣寒弄死了這么多人,我和陳野現在連殺人罪名都洗不清,你還護著沈衣寒?你腦袋里面長毛了吧?” 在葉玄看來,那些保鏢的尸體距離高速公路實在太近,早晚會被人發現。警察通過尸體找到我們頭上也是早晚的事情。沈衣玉給我們惹出來這么多的麻煩,她自己卻只知道拖我們后腿。除了找抽,葉玄找不出第二個詞來。 沈衣玉蹲在地上放聲大哭:“我對不起你們,可我不能看著你們殺了衣寒??!” 我跳下車道:“沈衣寒已經死了。我希望她下次再出現的時候,不要有類似的事情發生?!?/br> “不!衣寒沒死,我能感覺到?!鄙蛞掠癜蟮溃骸瓣愐?,你不要殺衣寒好么?我只有她一個meimei!” “你……”葉玄對著沈衣玉揚起了巴掌,手到中途又放了下來:“你特么見過哪個活人,腦門子上被鑿出來一個窟窿,還能動彈的?說她沒死,你自己信嗎?” “衣寒沒死!真的,你們相信我!”沈衣玉像是著了魔障拼命搖著我的手:“她真的沒死,你相信我?!?/br> “你需要休息一下?!蔽宜﹂_沈衣玉:“玄子,你在車上看著她,我去把尸體處理一下?!?/br> 我沒有小說里的化尸水,說處理尸體也只不過是找個地方把尸首埋了,至于將來能不能被人發現?;蛘甙l現之后,怎么處理,只能聽天由命了。 我從上車之后就一言不發,沈衣玉終于堅持不住在車上睡了過去,葉玄回頭看了看沈衣玉:“老班,你說沈衣玉明知道她meimei死了,為什么還拼了命的護著她?她就不知道,沈衣寒回來是為了要她命么?”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人的感情其實很復雜,咱們兩個從小就沒有兄弟姊妹,大概也不理解她們姐妹之間感情吧?!?/br> “有什么理解不了!”葉玄搖頭道:“這么說吧!要是換成咱倆當中嘎嘣了一個?;钪哪侨丝隙ㄒ媪嗣奶鎸Ψ綀蟪?。這才是正常人的思維,我看沈衣玉那腦袋不怎么正常!” 我笑道:“那你剛才怎么不抽她?” “我看她哭的可憐下不去手?!比~玄嘿嘿笑道:“丫頭片子那眼淚就是多,我看著就不好意思抽了。對了,老班,你說沈衣寒究竟是什么東西?” “說不準!”我搖頭道:“我到現在都沒看明白沈衣寒的路數?!?/br> “我看像只鳥?!比~玄說道:“你見過鷂鷹抓兔子沒有?熬出來的鷂鷹抓著兔子不會吃,但是,肯定能把兔子眼睛啄出來。沈衣寒好扣人眼珠子,就跟鷂鷹一個德行。還有,你看那幾個死人跑的那兩步道兒,跟特么鳥爪子刨地似的。你說他們不會是一群鳥還能是什么?” “你趕緊滾犢子去吧!”我罵了葉玄一句,靠在了車座上。 沈氏莊園里的保鏢能起死回生,絕不是傳說中的借尸還魂,或者說,這些人一開始就沒死,只不過是被挖去了雙眼而已。在雙目成盲之后又被某種力量所控制,才表現出了那種不死不活的狀態。 還有張軍,當初我和葉玄都以為他死在了屋里,可是最后我們誰也沒去真正檢查過對方的死活,或許,他根本就沒死。 現在,最讓我迷惑不解的事情,就是我和葉玄的眼睛為什么會忽然流血。沈衣寒前幾次出現,我和葉玄的眼睛都會莫名出血,尤其是昨天夜里交手時,我們幾乎處于盲目的狀態??墒沁@次沈衣寒出現,我和葉玄卻安然無恙。 沈衣寒為什么會放棄最為有利的殺招,去闖我的陷阱?這明顯不合常理! 我還在胡思亂想之間,葉玄已經把車停在了一處山口,回手往車座上拍了兩下:“行了,別睡了,到站了?!?/br> 沈衣玉睡眼朦朧的醒過來,不好意思的向我笑了一下:“對不起,我睡著了。我帶你們去找水月觀?!?/br> 我轉頭向葉玄道:“玄子,你背著她?!?/br> “啥?”葉玄當場就不干了,沈衣玉臉上也一陣通紅:“不用,我能跟上你們?!?/br> “不行!”我斷然拒絕道:“沈衣寒被我重創,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跟上來,這段時間究竟有多長,誰也不敢肯定。我必須得在她趕來之前,弄清水月觀的事情。沒時間在路上浪費。葉玄,你趕緊把人背上,咱們走?!?/br> “行!聽你的!”葉玄這回不僑情了,也不問沈衣玉同不同意,直接抓住沈衣玉的胳膊,把人給背在了身后,快步登上了山路。翻山越嶺本來就是特種兵的必修課之一,按照葉玄的身體素質,背上四十公斤的裝備,連走幾個小時山路都不成問題。況且,沈衣玉的體重最多也就百十來斤,比特種兵裝備沉不了多少。葉玄背著她絲毫不影響速度。常人需要走上一個小時的路程,我們兩個沒用三十分鐘就趕到了地頭。 水月觀的位置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隱秘,里外三間的道觀依山而建,道觀前面就是一座面積不小的靜湖,湖水清澈見底,平靜無波,天上明月倒映湖中,道境油然。 我伸手在水月觀的外墻敲了兩下:“這座道觀是你父親出錢修的?” 沈衣玉搖頭道:“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br> 我在道觀里轉了兩圈轉頭看向沈衣玉:“你確定這就是水月觀么?” 沈衣玉委屈道:“我爸爸告訴我的地方就在這兒?我也在這里遇上了張軍。你這樣問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衣玉的情緒忽然爆發了出來:“陳野,我知道,我很多地方做的不對??赡阋膊粦撎幪幎紤岩晌?!我找到的水月觀就在這里?!?/br> 葉玄也湊了過來:“老班,有什么不對么?” 我指了指地面:“這座道觀從里到外,都用了現代工藝。如果說,水月觀的道士想要翻新道觀,倒也無可厚非。但是,道觀布局上連連出錯就解釋不通了。先不說別的,單說三清大殿的位置就不對。大殿哪怕規模不大也必須是在正位上。你們自己看看三清殿的位置偏了多少?除非,水月觀的道士不信三清否則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br> 我回手往伙房的方向一指:“你們再看伙房的方向,跟水月觀前面的靜湖水火對沖也就算了,怎么還修在了三清殿的上首?水月觀那些道士想干什么?在三清頭上點火?” “這……”沈衣玉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沈衣玉的父親篤信風水,沈衣玉就算自己不懂,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應該知道其中的一些常識?,F在被我點醒,自然發現了不妥之處:“你說的對,可是……可是我爸爸確實告訴我水月觀的位置在這兒??!我不會找錯地方?!?/br> 我沉吟道:“張軍不是說,他們弄死了水月觀的老道么?咱們找找看尸體在什么地方?” 第20章 尋蹤 葉玄眨著眼睛道:“你找尸體干什么?” “我要看看,被張軍他們弄死的人,是不是真道士。如果是,水月觀對我們來說,還有價值。如果死去的那個道士,也像張軍他們一樣是外面來的野路子,咱們就別在這兒浪費時間?!?/br> 我聽我爺說過,但凡真正的修士無論是僧是道,遺體都會與常人有所不同。找到尸體我才能判斷出水月觀里是不是有真的道士。 水月觀四周不說是荒山野嶺,也相差無幾,想要在這種地方找一具尸體出來,我和葉玄幾乎搜遍了水月觀四周,也沒看見什么地方藏著尸身。最后葉玄把目光投向了門口的鏡湖:“老班,你說尸首會不會在湖里?要不我潛下去找找?” “湖?”我看向葉玄:“查一下地圖,看看龍灣湖在什么地方?” “從這邊下去……”葉玄拿著電子地圖:“哎呀,龍灣湖好像離這兒不遠??!也就兩三公里?!?/br> “原來如此!”我快步走進大殿抓住供桌上的香爐往上一提,香爐下面立刻露出了一個圓盤形的凹槽。 剛才,我在三清殿里轉悠就注意到了這張供桌。桌上香爐大小明顯跟供桌不成比例不說,香爐之下還被人摳開了一塊,看上去就像是特意把香爐卡在了一個槽里。 很多人都覺得香爐就是往供桌一擺而已,事實上,香爐的擺放很有講究。最簡單的就是,香爐要與供桌比例相對協調,這樣才不會影響美觀,大桌小爐,小桌大爐都會讓大殿失去幾分莊嚴,這張供桌上的香爐明顯太小。一開始,我只是以為修筑道觀的人什么都不懂,才弄出了這種笑話,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我抽出匕首在圓坑四周敲了兩下,被震飛的香灰下面露出一道四方形的縫隙。 “外盤在這兒!”我趕緊從背包里拿出了四塊鐵羅盤,依次放進了外盤中心。四塊鐵羅盤嚴絲合縫的合而為一,卻唯獨少了指針。 葉玄拿手往羅盤上敲了兩下:“老班,把指南針上的指針拆下來,給裝上試試?” “指針肯定不會那么簡單!”我皺著眉頭在屋里轉了幾圈,最后目光落在神位下面一捆黃香上。那捆香大概放了有些年月了,上面落了厚厚一層積灰。最外面的幾只香每只都被人給掰下去了一寸,短的一截。 我把黃香抄在手里看了一眼,快步走回了供桌邊上,重新掰下來一截香頭,用火點燃,捏著香頭輕輕放到了羅盤海底兒上方。 我兩指微微一松之間,點燃的黃香就被某種力量給托在了空中,形同指針徐徐轉動起來。 “這香才是指針?”葉玄的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這也太玄乎了吧?”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卻沒有葉玄那么驚訝,我爺跟我說過:世間秘法,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秘法做不出來的事情。 葉玄還在說話時,羅盤上的黃香就已經停了下來,斜著指向了大殿一角,如果按照方位計算,那里才應該是修筑大殿的正位,我用匕首把羅盤從供桌上摳了出來,托在手里走向了大門。 葉玄緊跟在我身后道:“老班,你可慢著點??!這事兒有蹊蹺??!你自己想想,沈衣寒從水月觀拿走了羅盤,張軍怎么沒見過她?就張軍那點膽子,要是早見過沈衣寒,她還能在沈氏莊園里呆著么?” “我心里有數!”葉玄所說的事情,我早就想到了??晌矣X得張軍應該是沒見過沈衣寒,就像葉玄所說,以張軍的性格,如果真遭遇過沈衣寒,他早就該從沈氏莊園逃出去了,而不是留在那里等著送命。 沈衣寒身上肯定還有我們沒有找到的秘密。 我快步走向門外之間,羅盤上的香頭又來回轉了幾次,最后指向水月觀一側的山壁停了下來,我將羅盤交給了葉玄,自己用刀柄在山壁上使勁兒敲了幾下,那里果然傳出一陣咚咚空響。 墓葬?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墓葬。 得道高人的仙蛻藏于山洞當中的事情并不少見,后人為了保護仙蛻,從外面將山洞封死,天然的洞xue就成了墓葬。這里難道也是墓葬之地? “玄子,把這兒刨開!”我點起燈籠往后倒退了一步,葉玄從背包里拿去工兵鏟幾下把山壁挖開了一個窟窿。 山壁背后的情形跟我猜測的完全一樣,那就是一座被青磚封死的小型巖洞,水月觀的道士為了掩人耳目,在青磚外面涂上了一層假的石皮。如果,不仔細去看,只會把那當成是完整的山崖。 那座巖洞只有一米高矮,剛好夠人坐在里面。我挑著燈籠照向山洞時,看見兩個具背對洞口盤坐在蒲團上遺骸。兩具尸身早已經化成了森森白骨,身上的道袍卻完好無缺,其中一具身邊放著一柄散開大半了的金錢劍,另外一具尸體的右手邊卻放著一把竹節鋼鞭。 我把身子探進洞里,將竹節鋼鞭拽了出來。一米多長的鋼鞭入手沉重,通體漆黑,鞭身符文滿布,卻不見絲毫銹跡。打眼就能看出是一把神兵利器。鋼鞭能在十八般兵器當中占據一席之地,其威力不容小覷。尤其是對敵身著重甲的戰將時,擅用鋼鞭的高手足以隔著鎧甲砸碎對方骨骼。與刀劍對碰更是占據上風,往往可以震斷對方長刀,將對手置于死地。 但是,鋼鞭這種兵器對使用者的臂力要求極高,沒有過人的臂力,拿著鋼鞭還不如用刀。所以古今武者使用刀劍者多如牛毛,擅用鋼鞭的人卻寥寥無幾,擅用雙鞭的人更是屈指可數。不過,這只鋼鞭倒是挺適合葉玄,他雖然不會用鞭,但是用刀卻是一高手,加上那家伙臂力驚人,這只鋼鞭正好合用。 我順手把竹節鞭扔給了葉玄:“這是個好東西,你拿著用?!?/br> “謝謝……謝謝……”葉玄那貨謝的不是我,而是山洞里的那具尸體。 我沒顧上跟葉玄拌嘴,又貓著甚至鉆進了洞里。 從山洞的封口上看,洞中兩個道士有充足的時間從容羽化登仙,不可能還沒轉身就離開俗世。他們的姿勢應該是守護山洞內部。 我壓低身形從兩具尸體中間摸索過去,果然看見了一個深入地下的洞口。那座口小肚子大的葫蘆形巖洞并不算大,從上面看下去,依稀還能看見圍成圓圈形狀的鵝卵石。乍看之下,讓人覺得那是什么東西絮出來的窩。 那兩個道士不是在洞中羽化,而是為了看守這座巖洞? 這個念頭從我腦中一閃而過,我就想從洞里退出來,可我還沒來得及挪動身子,就聽見葉玄在外面喊道:“老班快出來,沈衣寒來了!” 我剛想轉身的工夫,葉玄卻拽著沈衣玉從洞口外面闖了進來,硬是把我給推回了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