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這下神京內的百姓更加激動了,以為這是仙人對他們祈禱的回應,紛紛叩拜,祈求著仙人賜予他們金銀官爵,保佑著他們升官發財。 空塵子撫摸著驢大將軍毛茸茸的腦袋,將它留在了原地。 陶神君站在仙人身側畢恭畢敬的行禮:“恭送道君?!?/br> 道人直接跨出。 一步步從天空走下。 花瓣從天空落下,不斷擦過衣角, 一路所過,千萬人在腳底下叩拜,狂呼吶喊之聲不絕于耳。 最后落在了皇城之前。 皇城城門打開,里面可以看到甲士、太監、宮女慌亂無比,從皇城的各個大門逃向外面。 成千上萬的宮人擺脫了蠱毒傀儡,恢復了自我之后,立刻被皇城內的恐怖景象和詭異無常嚇得往外逃,秩序完全失控。 逃亡之人剛沖到外面,看到看到天上仙人降臨,一個個全部跪在地上。 直到身披霞光的仙人遠去之后,才敢爬起身來,更不敢停留在皇城之中。 穿過重重宮門,宏偉浩大的廣場,直達金鑾殿下。 高羨探出手,摘下了頭上的木簪子。 廉價,平凡。 甚至因為上了年頭顯得發黑。 這是他下山時候帶的木簪子,老道士更是一直帶著這個簪子。 小道士曾經問過老道士,沒有得到回答,只是臨死前插在了他頭上。 如今高羨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沒有想到老道士留下的爛攤子,如今卻輪到了他去收拾了。 只不過。 昔日高誓是一個狠不下心做決斷的人,最后也沒有勇氣改變一切。 高羨卻不一樣,他沒有高誓那般的柔情百轉,只秉承己道而行。 他們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兩面。 一頭烏黑長發散開,灑落在肩頭兩旁,抬頭朝著皇宮之內走去。 皇宮之中。 穿著龍袍的女子靜坐無聲。 她已經明白,她苦心等候而來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 看著層層光芒在金鑾殿前亮起,一個身穿淺色道袍的神人踏著臺階而上,站在了殿門之前。 光芒將里面和外面一同照亮。 如同空塵子的所作所為一般,浩浩蕩蕩,容不下半點陰霾。 在玄朱火德真君李清塵的目光之中,面前這人的模樣和記憶之中那人的模樣逐漸融合。 然后重疊在一起。 卻立刻發現,二者酷似卻擁有著完全不一樣的眼睛。 一者平淡如鏡,一者鋒芒畢露。 穿著帝王龍袍,自認為是妖魔神主的女子開口問道。 “你到底是誰?” “生來從不妥協!” “呵!” “高誓絕對說不出這般話來?!?/br> “他這一輩子,不就是在妥協和逃避之中度過的嗎?” 神人跨門而入。 殿堂內那些扮作文武百官的魑魅魍魎一同機械式的扭頭看過來。 然后在這神光之下一個接著一個消融,只剩下官服落在地上。 頃刻之間,整個金鑾殿就只剩下從天而降的仙人道君和坐在上首的妖魔神主二人。 空塵子如劍芒一般的目光看向了玄朱火德真君,雙方目光碰撞在一起。 “高羨?!?/br> “高誓的弟子!” 玄朱火德真君嫣然一笑,笑聲之中充滿了嘲諷。 “高誓呢?他怎么不來?” “怎么?” “狠不下心來殺我?所以讓自己的弟子來?” 空塵子淡然說道。 “他死了!” “若沒有一顆長生永恒之心,沒有孤守萬古歲月的勇氣,長生對于人來說只不過一種折磨?!?/br> “他最后選擇了坐化!可能是壽元盡了,也可能是活累了!” 道人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內:“你和他之事,我并不知曉?!?/br> “但!” “我不是他!” “殺你!也與他無干!” “我自有我道!自行我事!” 女子聽到高誓已死的消息,先是錯愕。 隨后渾身一個寒顫,連手指都抖了起來。 卻又好似害怕被人發現,迅速用手掩面而笑。 “哈哈哈哈!高誓死了?” “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其用力的一揮袖袍,將面前桌子上的奏折印章全部擊飛了出去,秀眉和瓊鼻完全皺道了一起,面目恨恨的怒道:“就這么死了?他不是昆侖高誓么?怎么會死!” 狂笑不已,聲音交疊在一起。 頃刻間柔美的嗓音一瞬間變得破音滄桑,“你個老東西……” “就這么死了!” 不過立刻對方就想到了什么。 抬起頭,看向了高羨。 一雙杏眼涌生出無邊怒氣。 “你騙我!” “你若真的是高誓的弟子,他若死了,你便是這一代的高誓,你這一族繼承古仙人之名,到了你著一代終于累積成仙,怎么可能放棄這世世代代守護的仙名?!?/br> “他怎么會給你取名叫什么高羨……” 說到羨這個字,玄朱火德真君突然一下子卡住,仿佛突然聯想到了什么。 “不對!” 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看向了高羨,仿佛見到了鬼一般。 “你是羨……!” “這怎么可能?” 女子仿佛看著高羨,最后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神話傳說里的東西從畫卷里走出來了一樣。 ,震驚之后便是大笑。 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笑高誓,還是笑那無數期待著成仙的道門弟子和妖魔。 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原來從來就沒有什么人成仙,人能成仙就是這世上最大的謊言,原來這就是高氏一族!” “什么高羨!” “他竟然把你帶了下來?!?/br> “高誓是徹底絕望了嗎?” “他覺得自己救不了道門,救不了這天下?!?/br> “所以最后沒有選擇參加道魔大戰,而是選擇了上昆侖山?!?/br> “希望你來終結這個道門分裂,妖魔崛起的天下?” 玄朱火德真君身穿一身龍袍,越笑,那笑聲之中的絕望意味久越濃烈。 絕望的不僅僅有高誓,還有她。 笑完之后,只有悲涼。 其從未亮起過的眸子看向了空塵子。 “喂!” “你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