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女誘(30)對峙
爺爺檢查報告出來——心衰、動脈硬化、慢性腦血栓,這些哪一個都夠我爺爺中風或猝死的。 上級特別重視我爺爺的情況,據說都有中央的人來A市親自探望,還邀請爺爺去北京治病,但我爺爺這種倔老頭——根紅苗正,叁觀筆直——必然堅決抵制把寶貴的醫療資源浪費在自己身上,所以多次婉拒,出了院就直接回家養著了。 人不去北京,北京上好的補品可源源不斷地送來,很快,我家堆了好幾座小山,馮秘書又找了倆保姆輪流專門伺候我爺爺起居,醫院的大夫也一天往我家跑好幾趟來給爺爺做例行檢查。 所以爺爺周圍總有不同的人忙乎著,他終日躺在床上吃著藥,也沒那個精神頭來管我了,于是我就跟了我爸混。 跟爸爸混有rou吃,天天下館子,吃香喝辣的。 期末將至,各科的課都結束了,我們除了做卷子就是對卷子,所以我爸就跟瞿校長特批要我回家復習,說是復習,倒不如說是要我陪著他出去玩,而我在復習和玩之間,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后者。 別看我爸這人在島上呆了十多年,可一到花花世界,他那些個靈氣跟火山爆發一樣,咕嘟嘟都冒著熱氣兒——俱樂部夜總會、高爾夫騎馬場、游艇派對和牌桌茶莊……他處處得樂趣、解風情。 也不知道他哪兒那么多朋友,叁教九流咧,各行的老板、領導都對我爸畢恭畢敬——呦,駱爺!您可是貴客!我們可都想死您了! 駱爺是我爸的江湖稱謂,走哪兒哪兒都得喊他一聲爺——那若他是爺,我又是什么輩分? 不過人人都覺得我像他的小情人咧——他也樂忠于把我打扮成個小大人兒——十足的名媛范兒——卷了頭發,修了眉毛,扎了耳環,要我穿最奢侈牌子的華服,還有金銀玉的首飾,琳瑯滿目地要我換著戴。 我自然是歡喜的,心思都用在怎么折騰自己那一身上,更無心學習了。 這期間,我也認識了不少人——玩漂移、賭球玩牌的貴家公子少爺們,高爾夫賽馬場的中年權貴,偶爾還有半生不熟的明星小生和長相奇俊的鮮rou。 我爸就由著這些人圍著我獻殷勤——真心或假意,然后他再冷不丁冒出一句來總結——“我家妺喜將來得找人中之龍,就你丫的也配!德行!” “妺喜,咱們走?!彼瓦@樣把我帶去驚艷全場,再趁眾人意猶未盡時,把我召喚走,長此以往,他們更猜度我和爸爸的關系來。 我爸向來對那些個流言蜚語不屑一顧,連動嘴皮子解釋一個字都懶,卻常常私下里給我上課:“丫頭,人就是賤骨頭,你越搭理他們,他們越把自己當盤菜,你對他們就該像撣個雞毛一樣,他們覺得自己被輕賤了,反而也都成了你的忠實擁躉,覺得你高不可攀,拿你當個神……對男人更是如此,別慣毛病,就得使勁兒顛騰他們,要他們付出點兒代價,但咱也不失了禮儀和得體,讓他們惦記著卻得不到,男人都犯賤,哪個你都吊著,哪個你也別給——女人的魅力,就是你內心得真正把自己當個角兒!” 我佯裝純真點頭,其實早已領悟這些社交奧秘,大多時候,我也不過逢場作戲——這點我在人間夜宴學得最透徹咧——戲子婊子不分家——我媽告訴我的道理。 只是我認識的男人越多,就越覺得冷秦是一枝獨秀,他的可貴之處就是罕有雷同。 沒有對比就沒有審美——男人脫了富貴權勢以及美好皮相外,其實也都一樣,好色貪婪自私罷了,但冷秦卻不是,他天生的冷情淡泊足以讓他不染塵埃,還有他強大的意志自制,讓我更覺得他是沒法跟外面那些個sao浪賤渣相提并論的。 被金子味兒熏多了的人,自然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總有莫名的優越感,而肚子里也不過草莽罷了——讀不了史,認不全字,不敬神不信仰,更別提識樂參禪,品茶做餐了…… 我思念著冷秦的同時,他正好也給我發來了個信息——這可是冷秦頭一回主動發信息給我! 我那時正穿一身低胸黑色連衣蕾絲邊兒的緊身裙,坐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頂層靜吧里看我爸爸在旁邊打斯諾克。 我爸大概是玩樂方面的天才,樣樣精通,什么都玩得溜,我看不懂規則,但我知道自他起身后,對方就沒怎么有機會碰臺球桿兒。 這時,手機響了,我低頭看,是冷秦發來的信息——【施妺喜,你最近復習得怎么樣?下周期末考,你準備好了嗎?】 我一激動,差點蹦起來——冷老師給我發信息哎!還發了那么多個字兒!人生頭一遭! 不過等我冷靜下來要回復的時候,我才想起還有學習這檔子事兒來——也是,人家都期末復習呢,我卻撒了野地玩,實在是……哎,能怪我嗎?有其父必有其女呢! 我低頭回復——【小秦秦,我想你啦!O(∩_∩)O~】 他又來信——【施妺喜,誠實回答,你在學習嗎?】 我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坦白——【沒,我這幾天陪我爸爸來著。 ̄3 ̄】 信息剛發過去,電話就來了——是冷秦!幸好酒吧是靜吧,只有背景音樂,不是太吵,但是在相對冷秦那種安靜的環境里,我這邊顯得還是嘈雜。 ——“小秦秦……” “你在哪兒?”他聲音冰冷。 “唔……我……跟我爸爸在外面?!?/br> “什么地方?”他不容我答話里有任何模糊的地方——哎,他大概知道我這人天生擅長扯謊。 但我也不想讓他誤會呀,所以只好把酒店的名字報了出去——“我就跟我爸爸,沒別人,他在旁邊玩桌球,我跟著看……” 電話啪地掛上了,我心里一咯噔,知道這下完了,冷秦肯定氣死了。我不好好復習也就罷了,竟然這種關鍵時刻還在酒吧玩,白瞎了他這半學期給我補的課不說,他說不定還以為我是混夜店的小太妹咧! 正當我愁眉苦臉呢,我爸那局就結束了,毫無懸念我爸贏了。但我爸也懶得拿注,直接下了場走到我跟前問我是不是嫌煩了?我連忙搖頭否認,我爸便給我點了一杯雞尾酒Tequila Sunrise。 我爸這人走哪兒都喜歡聊sao,這會兒又跟吧臺的妹子聊得盡興了,拿了人家電話號碼回來還問我:“你覺得那妞兒還行?” 我回頭看吧臺妹子,覺得跟我媽比真是差太遠了,只是稍微嫩點兒罷了。 我撇撇嘴不以為然,我爸就哈哈大笑起來,上手捏我下巴:“怎么?我家妺喜不高興爸爸找別的女人?” 我聳肩:“找也別在這種地方找吧?虧我媽還總說你品味獨特咧!” 他饒有興致:“哦?你媽還跟你說我什么了?” “說你是男子中的男子呀,要不她怎么那么愛你咧!” 我爸臉上瞬間攏了一層柔情,垂眸看手里那張紙條,一蜷手指,捏成個團兒,直接一擲,擲進桌子上擺的煙灰缸里,仰天一嘆:“媽的,老子也忘不了她!” 燈光暗,我看不清他眼圈紅了沒,我心頭倒是一酸,伸了手撫他肩膀:“爸爸……你還不如忘了她,你后半輩子那么長咧,還得找個女人……” 我爸嘴角揚起,伸手拉過我的手擱在他胡渣上摩擦著:“我有你了,還要那些娘們兒干嘛?” 我撅了嘴說:“可我畢竟是女兒,跟情人還是不同的……” 他笑了,咬了下我的手指說:“你還慫恿你爸找情人!” “人之性嘛!” 他笑著扯著我的手指,拿在手心里拍:“女兒果然是貼心小棉襖,就是善解人意啊……” 我正想說話,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近了,我還沒來得及定睛辨認,下一秒,我的手就被那人拉了過去,一用力,我被那人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施妺喜,這里不是你這個年紀來的地方,回去?!?/br> 冷秦!他怎么來了?! 盡管燈光昏暗,但我還是很容易看出冷秦的臉色相當頹壞,尤其看見我爸扭過身傲睨地盯著他看時,他目色更冷了:“施先生,作為老師,我有義務提醒您,酒吧是不允許未成年人進入的?!?/br> 我爸冷笑:“冷老師,你看好了,這里可沒有十八禁的標志,你管得真寬,都管到酒店里來了?” 冷秦語氣更不容置疑:“施先生您可能在島上待太久了吧,我提醒您,這邊很多酒吧沒有十八禁但是學生也都不該進,而且下周期末考試,施妺喜應該回學校復習而不是還在外面喝酒……”說完,拖著我就要走,我爸卻站起來攔住他的去路,離得近,眼瞪眼:“哎哎你膽子不小啊,跟我搶人?我是她老子,你算什么?” “我是她的老師,也是首長和校長委托管教施妺喜的人?!?/br> 我爸笑了:“嘖嘖,你當真是個合格的老師嗎?怕不是個流氓偽君子,打著老師的名號做下流事吧?” 這話如一記響雷劈來,冷秦微微一抖,抓著我的手也緩了力道,但他臉上表情卻沒什么變化:“我是不是好老師得學生來說,既然家庭教育不到位,老師就要出面干涉……我要對我的學生負責?!?/br> 話藏劍鋒,字字見刀光。 第一個來回,誰也沒吃虧誰也沒贏。 兩個男人,互相對立,一個冷氣逼人如豹,一個強悍兇猛如獅,互不妥協,我都聞到點火藥味兒,不僅我,酒吧其他人也都往這邊看。 有一個保安正往這邊走來,我立刻說:“冷老師,爸爸,咱坐下來說吧?!蔽沂钦鎸擂?,完全搞不清這兩人為什么一見面就要掐,冷秦卻忽地轉向我:“施妺喜,你怎么樣才跟我走?”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我爸已經回應了:“得過了她老子這一關啊……” “什么關?”我忍不住問,同時心都提到嗓子眼兒。 我爸指了指旁邊的桌球,沒理我,直接問冷秦—— “小子,這玩意兒會玩不?” 冷秦冷睨:“說吧,你想怎么玩?” 我爸眉毛一挑,起勁兒了——“9號球,任意花式,對方叫,兩把?!?/br> 再指了指酒—— 伏特加double——One Shot,誰輸誰他媽滾。 冷秦眸光在暗影里閃出一絲殺機,輕輕啟唇——“那就來吧?!?/br> ************************************************ 捉蟲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