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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么不送我去爹那里?” 韓平道:“老爺還有更重要的事?!彼o默片刻,又道:“夫人原也沒打算送少爺去朔北,畢竟路途遙遠,恐傷勢惡化。只是形勢迫人,夫人也沒法子。好在有隨行府醫,當初又有衛二小姐送來的藥丸,少爺這傷不會損及根基,待到了朔北好好休養,自會恢復如常的?!?/br> “韓家和衛家想要做什么?” 韓平搖頭:“這些小的也不知?!表n平悵然道:“實話跟少爺說了吧,小的跟少爺是一樣的。要不是知道少爺是夫人親生,當初夫人叫小的在林子里動手腳,小的是萬萬不肯的。也是夫人怕小的誤會,這才告訴小的韓家近來不平靜,京中危險,少爺不能留下?!?/br> 韓平自幼跟在韓崇良身邊,忠心自不必說,見他這么說,他也知道從韓平這里是打聽不出什么了。 “還有多久能到朔州?” “少爺身上有傷,我們不敢行路太快,如不出意外,頂多十天功夫就到了?!?/br> “好,我會聽娘的話不亂跑。明兒你不必給我下藥了,我渾身酸軟無力,怪難受的?!?/br> 韓平覷他一眼,少爺這話能信那可真是見鬼了。 韓崇良氣的肝兒疼:“你這是什么眼神!” 韓平撇撇嘴:“少爺還是消停會兒吧?!?/br> 韓崇良氣結,索性閉著眼不吭聲了。 第172章 這日難得氣溫回暖,衛昭帶著衛放出了府衙到街上閑逛。 淮州因有楊苗謝三家調控,鹽價雖也翻了倍,但百姓們還不至于瘋搶。鹽鋪門前每天都排了長長的隊伍,秩序卻比連州城好上許多。別的不說,單就三家立在那里的大鹽倉就足以讓百姓安心了。哪里缺鹽,淮州都不會缺的。 “……誒,你們聽說了么,連州城里都要打起來了?!?/br> 衛昭路過鹽鋪時聽見有人說起連州,便也駐足聽了一耳朵。 那壯漢見圍攏過不少人,眼角眉梢登時露出幾分得色來,雙手往袖子里一攏,吸了吸鼻子道:“真真兒的,我家婆娘她舅公才從連州回來,天老爺呦,差點兒就沒了命啊?!?/br> “咋回事兒啊,你倒是快說啊?!?/br> 壯漢見人越圍越多,這才正經起來,說:“聽說是連州城來了幾個大鹽商等著交貨,但前頭早來的鹽商們還沒拿到貨呢,兩下撞在一起,淮州的貨沒法交,不打起來才怪呢?!?/br> “后來沒辦法,找上了府尹,可府尹上哪兒去給他們弄鹽啊,只能這么拖著。但鹽商們不肯罷休啊。但凡連州城鹽鋪開市,他們就使喚手下的人去砸場子,舅公回來說鹽鋪已經好幾天不敢開市了。四周縣鎮趕來買鹽的都要急死了。連州城里頭亂成一窩粥,再這么下去,勢必要生亂了呀?!?/br> 衛放低聲道:“方德的擔心果然應驗了?!?/br> 衛昭道:“三家鹽倉尚有屯鹽,只是半數都交給朝廷調配了。丟失的鹽是個大缺口,短時間難以補足。前頭來的鹽商聽信謝宏之言才導致這么大損失。如今謝宏不在,鹽沒有,錢也沒有賠付,鹽商心里必定不服。就算淮州屯鹽足夠交付給后來的鹽商,他們也不敢交。而前頭來的鹽商得知謝家將鹽交給淮州官府,自然也不肯輕易妥協?!?/br> 衛放不無同情道:“連州府尹也是夠可憐的?!?/br> 衛昭則道:“他每次從鹽商手里收的鹽稅足夠彌補這份可憐了。人家抖抖手掉的都是金豆子,我看你還是可憐可憐你自己吧?!?/br> 衛放就說:“那些鹽商也是自作自受,當初若不貪那一成利,豈有今日之禍?!?/br> 衛昭卻有些擔心連州城的情況,尤其是衛牧傳信,白翠山出現的那些陌生人至今未找到蹤跡。連州地理位置至關重要,若連州真的亂了,后果可不堪設想。 這么想著,他加快了步子穿過人群,問衛放:“二柳巷怎么走?” 二柳巷是個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地方,衛放常到這里打聽消息。他以為衛昭也要去探聽探聽,便在前頭引路。誰知到了二柳巷,衛昭直奔一個打鐵鋪子去了。 “少爺來這里作甚?” 衛昭沒理衛放,搖了搖扇子問那打鐵的:“能打匕首么?” 打鐵的抬頭看了眼衛昭,點點頭道:“有圖紙么?” 衛昭道沒有,指了指鋪子問:“可否進去瞧瞧?您這鋪子里頭當是有成品吧?!?/br> 打鐵的讓開路,道:“里頭有人招呼?!?/br> 衛昭進了鋪子里,果然有個小徒迎了上來,笑問:“公子想要什么款式的?” 衛昭四處看了看,似乎頗為不滿:“就這些?” 小徒見衛昭穿著不俗,身邊護衛氣勢凜然,知道是個富家公子哥兒,自是看不上外頭這些貨色。便恭敬的將人請到后堂去,喚來二掌柜招待。 這打鐵鋪子從外頭看普普通通,鋪面外擺著些鋤頭鐮刀等農具,鋪面里則是一些精細的工具和些許粗制匕首。而后堂里擺放的則是各式各樣的匕首。 二掌柜只看了眼衛昭便心中有數了,也沒多言語,徑自走到一處博古架前,拿下一個盒子道:“這是本店最鋒利的一把匕首了,雖然外表看去不那么華麗,但做工卻是極好的?!?/br> 衛昭拿起匕首細細打量著,目光卻有意無意的瞟向后堂連著的那道門。他知道,只要他亮出韓崇良給他的那枚銅牌,他就可以走過那道門,見到這打鐵鋪子真正的東家,七星堂分堂的殷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