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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蕭家若同意推舉崔奉,我謝家在朝堂獨木難支,再反對下去只怕會徒惹皇上不喜?!?/br> 謝宏淡笑道:“皇上素來對貴族不喜,又不差這一樁事了?!?/br> “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崔家拿了兵權?” 謝宏就笑:“誰說兵權是崔家的,這是皇上的?!?/br> 謝韜瞥了他爹一眼,道:“到崔家手里的東西想要讓他們吐回來那可比登天還難?!?/br> 謝宏瞪他一眼:“這話還用你說?” 謝韜有些委屈。 謝宏就告訴他:“我們謝家只是低調太久了,可不是就這么死了?!?/br> 謝韜心思頓時活絡起來:“那父親的意思是……” 謝宏晃悠著手里的茶杯,意有所指道:“淮中若有動蕩,皇上還有心思打渭南么?” “淮中!父親要動淮中?!”謝韜高聲急道:“淮中可是咱們謝家的根基所在……” 謝宏撂下茶杯,手指輕扣桌面,撩起眼皮看了眼謝韜。謝韜到嘴邊的話一下子就梗在喉間,吐不出來了。 “正因為淮中是我謝家根基,同時又有許多貴族扎根,因此對皇上的誘惑才會更大。渭南雖然也要收回,但跟淮中想比,渭南的內里已經潰爛,又有原州王氏在后,倒也不急在一時?!?/br> “王氏雖不見得對朝廷有多尊崇,眼下于渭南方面的態度也頗為曖昧。但無論如何,王氏都不會叫渭南做大,更不會對渭南俯首稱臣。如果王奕手段再高明些,說不定渭南直接就從內部瓦解了,到時朝廷只需派出宣撫使招安即可,所以是否要推舉主將已經沒有多少必要了。便是由著崔奉為將,功勞也不大,他幾乎沒有什么機會在軍中動手腳。而崔家為了更大的取得皇帝的信任,就算心里再不甘愿,也要笑著把兵權交還回去?!?/br> 當然,渭南內亂使得幾大州府百姓遭遇戰亂所產生的后果就不是他們謝家要考慮的了。要做大事,總是要有人犧牲的。 謝宏繼續道:“而淮中若亂,淮中幾大貴族維持多年的平衡被打破,斗起來可就不知要掀起多少腥風血雨了。到那時就是滿朝文武都推舉崔奉為將平定淮中,崔家也會絞盡腦汁避開的。因為崔家還不想同時對上那么多貴族。不過皇上若想看貴族內斗,就由不得崔家不樂意了?!?/br> 謝韜恍然大悟,想了想,小聲道:“可是自趙家敗落,皇上的人已經進駐淮中,我們若搞動作只怕逃不過皇上的眼目?!?/br> 謝宏泯了口茶,笑道:“不過是一群睜眼瞎子罷了?!彼ь^看向謝韜,幽幽說道:“我謝家的勢力在淮中根深蒂固,可總還是要舍出半數地盤平衡貴族之間的傾軋。如果這次能借朝廷之手徹底收了淮中,這天下的權柄還不是唾手可得?!?/br> 想想那番景象,謝韜撫著心臟深吸了口氣。 衛昭到城東一家雜貨鋪子買了一包糖。 秦蕪在衛淑寧之后誕下一個女兒,取名衛無憂。正對長樂的名字,寓意姐妹二人一世平安順遂,長樂無憂。 這個小侄女也隨了衛昭的口味,喜甜食,只是不好給她吃太多。衛昭偶爾會從雜貨鋪子買上一小包藏著,每隔上五日便拿出一顆給她。小丫頭珍惜的不行。 這雜貨鋪子是姜家開的小鋪子,鋪面不大,但在城東主街上倒是生意興隆。這糖是姜家秘方熬制的,不似普通糖果那么甜膩,吃多了傷牙。有些淡淡的甜味,每次吃完口中總會留些香甜味道。衛昭也很喜歡吃。 “三公子來了!”小伙計笑瞇瞇的招呼著,非常熟練的給他指著柜臺上擺放的小壇子,說:“咱們東家今兒送了新貨,是新口味的糖果,三公子嘗嘗看?!?/br> 衛昭捻了一顆咂摸咂摸,果然余韻清甜。他斜眼看向小伙計:“哪個東家帶回來的?” “是大東家,還有姑奶奶也回來了?!?/br> 衛昭眼睛一亮:“姜嬸回來怎也不提前知會一聲?!?/br> 小伙計撓撓頭,憨憨笑道:“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三公子要哪種口味的,小的這就給您包起來?!?/br> 衛昭隨手指了指,小伙計麻溜的拿了油紙包上遞了過去。 三年多年姜氏與姜敏之歸族主持大局,本打算族中穩定下來便回到盛京城,繼續留在鎮國侯府照顧衛昭和長孫恪。沒想到長孫恪提前遇到荀沂確定了自己的身份,姜氏輔一回來,母子二人便悄悄相認了,除了侯府幾位主子,其他人都不知姜氏身份。 姜氏知道長孫恪私底下做的事,也知道鎮國侯府的危局和顧慮,所以她決定回到鳳溪,作為中間人替鎮國侯府和姜家牽了線,有鎮國侯府的名頭和長孫恪的掩蓋,姜氏的生意在短短三年內迅速發展起來。如此一來,無論日后二人想做什么都有姜氏龐大的資金支撐。而姜氏也能在二人保護之下快速發展,同時又不懼被南梁方面發現。 番薯種子在象州莊子試種成功后,需求量激增,儼然成為姜氏的主要收入來源。但顯然不論衛昭還是長孫恪都更傾向于高產的稻種和麥種。聽說姜家手底下的人發現了新麥種,正在試種中。姜敏之十分重視這批麥種,幾乎事無巨細都要經過他的手。按說沒有什么大事他不會和姜氏一起回來的。 衛昭把糖塞進懷里,若有所思的回了家。 衛無憂聰慧,掰著手指頭算到今天是她吃糖的日子了,于是眼巴巴的坐在侯府門口的臺階上等。長孫恪站在她身邊,高大的身影正好替她遮住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