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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醫出身寒門,曾在濟仁堂學習過,對濟仁堂的醫術和醫德頗為敬佩,因此雙方便達成協議。陳太醫倒也不負期待,收了濟仁堂劉家一個后輩為徒,悉心教導,如今也進了太醫院當值。 太醫院院正年事已高,有望接手院正之位的便是兩位副院正。巧了,兩位副院正一位是同濟堂的孫太醫,另一位便是陳太醫。 而為了使陳太醫上位,濟仁堂毫不吝惜的替陳太醫打點。雖說濟仁堂因戰亂損失慘重,但濟仁堂底蘊豐厚,同濟堂便顯得后勁不足了。 衛昭咂摸著嘴道:“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啊。醫館懸壺濟世,卻也免不了陷入世俗之爭?!?/br> 林老大夫沒好氣兒的瞪他一眼:“不管是醫,是道,還是佛。在沒得道飛升前,本質上都是□□凡胎。既是人,便要吃飯,便有私心,誰都想多吃一口。但凡有利益存在,自然就有爭斗?!?/br> “說的也是?!毙l昭點了點頭,甩開扇子扇了扇,又問:“林老大夫可記得城西濟仁堂有個叫杜松的小學徒?” 林老大夫動作一頓,瞇起不大的眼睛想了一會兒,然后‘哦’了一聲:“他呀?!?/br> 他搖了搖頭,道:“心不正,行不穩,不配為醫?!?/br> 衛昭覺得這個杜松一定會給他驚喜的。 只可惜沒等來驚喜,倒先等來一波驚嚇。 小五捧著肚子哭喪著臉道:“兄弟們也不想打草驚蛇的,只是那趙同擺明了要下死手,兄弟們也顧不得了,只能先將人扣下?!彼T了癟嘴,有些委屈道:“是不是壞了老大的計劃了?!?/br> 衛昭看了眼小五還在流血的肚皮,忙道:“先別說話了,趕緊叫大夫給你包扎傷口?!?/br> 小五戰戰兢兢的,就怕衛昭嫌他辦事不利,日后不再用他了。老大是個大方人,每次辦事兒都能得不少賞錢,他還指望著攢銀子娶一房媳婦呢。 “老大……” 周八見小五委屈的要死,也替他說了兩句好話:“當時趙同要殺了杜松,小五怕他得逞,硬是沖過去擋了一刀?!?/br> 衛昭無奈道:“我知你們盡心辦事,可天大的事兒都不及自己的命大。日后莫要如此沖動了?!?/br> 小五感動的稀里嘩啦,這會兒方覺肚子痛的厲害。 等大夫處理完傷口,衛昭這才問他們具體發生了何事,怎么突然就動刀子了。 小五還虛著,話說多了難免牽動傷口。周八便接過話回道:“那日趙同找過杜松后,我們兄弟幾個就分成兩撥,小五哥負責盯著趙同,我們幾個則盯著杜松。杜松在杏花巷置辦了個宅子,不過他好像怕被人發現似的,尋常都是住在鹽水巷。昨日杜松偷偷摸摸去了一趟杏花巷,還把地契帶在了身上。出了杏花巷,他又拐去了便橋,在大柳樹后同一個女子見了一面?!?/br> 周八略微往前傾了傾身子,道:“那女子我見過,是同濟堂魏大夫的小女兒?!?/br> 衛昭精神一振,從中嗅到了幾分曖昧和陰謀的味道。 趙同是小張氏心腹,趙家現今如履薄冰,小張氏惶恐不安。如今趙同落網,小張氏久等趙同不歸,勢必認為趙同發生不測,甚至會威脅到自己。為保全自己,還不知會做出什么瘋狂舉動。衛昭從不敢姑息女子。 他叫小五好好養傷,請長孫恪出面,連夜審訊趙同和杜松。 杜松和趙同被分別關押在曹家的私牢里。在趙家傳聞甚囂塵上時,趙同便心有不安。他按小張氏吩咐除掉杜松以絕后患,本以為杜松膽小怕事,很容易解決。沒想到半路殺出幾個力夫,目標明確,就是沖著自己來的。那一刻趙同忽然xiele勁兒,他知道事情瞞不住了。 被關進私牢的時候,他就在想如何能替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只要能保住性命,他總有機會從頭再來的。至于忠心與否,那不在趙同的考慮范圍。 而杜松本就是個見錢眼開的小人物。當初趙同許以重利他也猶豫過,但還是金錢戰勝了理智。得到切實的好處后更是飄飄然起來。如今身陷囹圄,理智回籠,也不知道現在后悔還來不來得及。 衛昭和長孫恪走進私牢時就見杜松靠在墻角抹眼淚兒。 長孫恪輕咳一聲。 杜松當即一個激靈。手腳并用的爬到牢房門口,抬頭淚眼汪汪的看著長孫恪,哀嚎一聲:“招!我全招!” 長孫?。骸y道我的氣勢又增長了? 衛昭:……現在的犯人都這么沒骨氣的么? 杜松話音剛落,走廊盡頭的牢房里也發出了窸窸窣窣的動靜。衛昭和長孫恪對視一眼,抬步往里走。 里面關著的正是趙同。他暗恨杜松雞賊,仗著牢房靠近門口的先天優勢,在大人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趙同恭敬的垂首站著,在長孫恪過來時,躬身行禮,然后義正言辭道:“小人所知甚詳,大人但問,小人不敢隱瞞?!?/br> 衛昭偷偷的瞥了眼長孫恪,忽地發現這人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外奔走,臉曬黑了一圈。衛昭就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怪不得這兩人招的這么痛快。 長孫恪好像從衛昭隱晦的表情里知道了些什么,他忍不住摸了下臉,這會兒臉色更黑了。 趙同不由得又往下彎了彎腰。 長孫?。骸?/br> 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先將杜松帶去了審訊室。 杜松軟著手腳從牢房里走出來,被幾個手下綁在刑架上。他抖著唇道:“大人,小的一定知無不言,大人能不能別打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