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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從未想過他要成為怎樣的人,他一生所愿不過親近之人平安順遂。但偏偏那些人不叫他如意。他身邊的親人一個接一個的被傷害,只為一個利字。 世人逐利無可厚非,但若傷及無辜之人,便是貪酷暴虐。上位者重私欲,上行下效。齊國建國不過三十年,吏治腐敗,民怨四起。 渭南的自立是舊貴族在向朝廷宣戰,為舊貴族的利益而戰,承擔惡果的卻是無辜百姓。 后宮傾軋為的是那至尊之位,最后卻叫稚子遭難。夭折的五皇子,孱弱的六皇子都是陰謀算計的犧牲品。 人在,利益在,風便永不停息。 衛昭只覺心中萬千愁緒得不到開解,不由得吐出一口幽長的氣息。直到有內監找來告訴他皇帝下朝了,衛昭方才轉身奔宣明殿去。 今日進宮除了看望長姐和祖母外,接手永寧宮的案子才是主要。李淮也不拖沓,直接給了他一道手諭,方便他進出宮門。 衛昭出了宣明殿便去找明德要人,孫穩婆可是本案的關鍵人物。明德知道孫穩婆的重要性,在內廷司專門辟出一間屋子,留了心腹看守,不準任何人靠近。 要知道為了一個孫穩婆,明德夜里幾乎無眠,唯恐一個打盹人就被害了去。這會兒能把這燙手山芋交出去,他正是求之不得呢。 守著房門的小內監柳善壓力更大,才兩日功夫整個人都滄桑了。見著明公公帶了衛三公子來,忙掏了鑰匙開門,一邊哈著腰稟道:“奴才剛將飯食送進去,這會兒差不多也該吃完了?!?/br> 這房間是專門用來關押宮中罪奴的,為了防止罪奴自殺,房間里什么擺設都沒有。明德心細,除了房門外留人看守,屋內也留了個婆子。 房門被打開,明德讓了一下,衛昭便抬步進屋,見到屋中景象,瞬間血氣翻涌,顫著手指著倒在地上的婆子和孫穩婆斥道:“明公公,你作何解釋!” 明德跟著衛昭身后進去,衛昭一側身他便看到了屋中景象,嚇的魂兒都要飛了,門外守著的柳善更是立時就撅了過去。 只見地上擺著清粥咸菜和被掰碎的饅頭,婆子面色青紫,七竅流血。孫穩婆倒在另一邊,情況和那婆子差不多,除了身上有刑訊過的慘烈傷痕外。很明顯是被人下了毒。 衛昭運了運氣,又運了運氣,方才問明德:“負責飯食的是誰?這飯食中途都經了誰的手?” 衛昭連珠炮的問了一連串問題,砸的明德暈頭轉向。好在也是皇上提上來的內監總管,慌亂也只是暫時的,這會兒腦子已經清醒了大半。想到飯食送來的時間也不長,忙吩咐身邊伺候的小鄧子將膳房的人控制起來。心里暗暗盼著他們動手及時,那些人還反應不過來。 “去請太醫來,看看他們中的是什么毒?!?/br> 明德躬身應下,轉頭見柳善癱軟在地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將人踹醒:“你是怎么守門的!” 柳善一個激靈跪趴在地,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衛昭蹙了下眉道:“正事要緊?!?/br> 明德忙點頭哈腰賠笑,然后沖門外喊了個小內監來,著他去請太醫。 衛昭踱步走到柳善跟前,見他嚇的不輕,遂放緩語氣問他:“今日送飯的是誰?當時可有什么異常?你仔細說來?!?/br> 柳善忙道:“是膳房的小吳子?!彼那钠沉搜勖鞯?,道:“也,也是明公公點的人。每次他來送飯,奴才為保萬無一失都要用銀針探過確認沒問題了才送進去。今早小吳子來遲了,說是肚子不舒服。奴才見他臉色蒼白,便問了兩句。他送飯過來時就有些忍不住要如廁,匆匆將飯盒交到奴才手上就走了?!?/br> 柳善抹了抹眼淚又道:“奴才跟小吳子熟識,他這人平素是個穩重的。我們倆又都是明公公提拔上來的,關系頗為親厚。若按慣例,他都要等我驗過飯食確認無誤之后才會離開。在宮里辦事都需謹慎小心,便是關系再好也要有防范之心。當然更多時候我們都是互相幫扶的?!?/br> “孫穩婆是個重要認證,一旦孫穩婆出事我們這些奴才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不了。雖然小吳子不在,奴才還是照規矩用銀針驗了毒,奴才發誓,當時真的什么都沒驗出來。那饅頭奴才也都是掰碎了確定沒有□□才送進去的?!?/br> 柳善抽抽噎噎,將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孫穩婆死了,他怕是也活不成了。若能給衛三公子提供些什么線索,說不準還能保下一條小命。 這會兒功夫,太醫也到了。太醫院的太醫們各有所長,這次來的王太醫便更擅驗毒,上次瓊華宮的五皇子出事便是王太醫率先從蜀錦上找到的毒素。 衛昭同他見了禮便直入正題,請王太醫入內查驗。 王太醫先是看了看婆子和孫穩婆,確定二人中的是□□。然后將地上的粥,咸菜,饅頭一一驗過,眉頭不由得蹙起。又重新驗了一遍方才轉身對衛昭說:“并未查到飯食中有毒?!?/br> 明德又趕忙表態:“婆子和孫穩婆都是被搜過身的,不可能夾帶毒藥?!?/br> 衛昭心驚了一下,轉而開始打量起這間屋子來。因是關押罪奴的,屋中只在正對房門的墻壁一角開了個小天窗保證室內有光線。而天窗很高,天窗外面對著的是內廷司辦公的地方?;旧隙沤^了有人從窗口往屋內投東西。更別說屋里還有一個婆子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