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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叫你今兒先別去鋪子,他找你有事?!?/br> 霍寶兒起身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兩滴淚水。 姜氏關切道:“昨兒又熬夜看賬本了?” 霍寶兒點頭:“跟姜大哥學了種簡便的記賬方法,昨兒才算學明白,就把賬本重新核算了一下。對了姜嬸,姜大哥有位族兄來盛京投奔他了,他那位族兄是南北倒貨的行商,前兒問我能不能跟他合作,從咱家鋪子進購蜜餞果子倒賣到北方去?!?/br> 姜氏手下動作一頓,不經意的問他:“少爺是什么意思?” “少爺說這兩間鋪子都交給寶兒打理,我跟少爺提了一句,少爺說價錢合得上就成?!?/br> 姜氏并未簽賣身契,她雖在侯府伺候,卻是自由身。而蜜餞鋪子又全靠姜氏的秘方撐著,雖然她將做法交給了鋪子里的伙計,但衛昭還是要霍寶兒遇事多與姜氏商量。 姜氏平素是不管鋪子里的事的,霍寶兒與她說她就聽一聽,不說她也不會主動問。但這次姜氏卻一反常態,提出是否可以與那位姜公子見一面。 霍寶兒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回頭我跟姜大哥說一聲,約個時間就成?!?/br> 衛昭迷迷糊糊間只覺得胸口似壓了一塊巨石,下意識的用手去推,又不知碰到什么毛茸茸的東西,他渾身一個激靈猛的睜開眼,只覺得天旋地轉。 抬起軟綿綿的手捏了捏眉心,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這時才發現壓在他胸口的哪是什么石頭,正是衛遠那顆圓圓的小腦袋。 胸口處突然溫熱,衛昭反應了一瞬,十分嫌棄的扳過衛遠的腦袋,口水落了滿襟。衛昭就忍不住在心里怒罵衛暄。 衛遠睡的正熟,鼻翼動了動,小嘴微張,小短腿搭在衛昭腿上,時不時扭扭腳指頭,衛昭一顆心登時就軟了。伸手點了點衛遠的小鼻子,又把他微張的小嘴捏起來。衛遠不舒服的晃晃手臂,眼睛半睜不睜的哼唧兩聲,衛昭這才放開手。 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將衛遠往里面推了推,捻上被子。起身轉到外間,輕聲叫小樓打水進來。 吃過早飯,霍寶兒捧著一摞賬本進了書房。衛昭卻沒看賬本,而是與霍寶兒說了些話。 主仆兩個在書房談了好久。衛遠醒來不見衛昭,擁著被子在床上哭了一陣,姜氏哄了半天才將人哄好。沒人知道主仆倆說了什么,只是霍寶兒再出來時,眼圈紅紅的。 衛昭安撫的拍了怕他的肩膀:“想做什么就去做吧?!?/br> 霍寶兒垂下眸子,悶悶的點了點頭。 展翼跪在院子里,身邊是一具尸體。那尸體是位穿灰布衣裳的中年人,右手無力的垂下,手腕有處細直的傷疤,可見傷了筋脈。死者身體發青,嘴唇紫紺,乃毒發身亡。 “大人,卑職辦事不力,沒能阻止他自殺?!?/br> 這人是南梁細作,身份不低,自梅苑案端了南梁幾處暗樁后,便是此人接手經營,梅玉茞之死就是他所為。后來的樊樓案也是此人主使。本以為逮住一條大魚,卻不想是條死魚。展翼心中暗恨。 長孫恪目光落在那具尸體上,無波無瀾。 陳肆,母親的心腹?;蛘哒f,是義陽公主的心腹。 當初長孫恪廢掉陳肆的右手卻不傷他性命,不過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查清自己的身世。雖然已經有了些許眉目,但留著陳肆難免會叫義陽公主投鼠忌器,說不定還能挖掘出更多的情報。對于陳肆的死忠,長孫恪雖已有準備。但并不代表他會愿意到手的鴨子就這么飛了。 展翼半響等不到長孫恪的指示,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時門房老丘小跑著進了院子,將一根竹筒遞給長孫恪,之后目不斜視的恭敬退下。 展翼又一次提起心來。他跟在長孫恪身邊多年,自然察覺到長孫恪手里還有一股勢力。老丘表面上看只是個看門的,但展翼卻知道,在他家大人心里,老丘是一個比自己更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會嫉妒,只是多少有些黯然。就連他同胞大哥都說他光長功夫不長腦子,能坐穩少監司之位已是大人多有提攜了。 長孫恪不知展翼心里想了這么多,自顧的抽出竹筒里的密信,上面的情報讓長孫恪波瀾不驚的眸子閃過陰霾。 后楚三年春,荀姜氏與義陽公主先后有孕,相隔一月。至夏,荀沂調遠水,公主隨行,路遇匪寇,公主受驚,胎落。 他閉了閉眼,以內力摧毀密信。 展翼只覺壓力罩頂,迫不得已運氣內力護住心脈。半響過后,那股壓迫感漸漸散了,長孫恪睜開眼,目光清冷。 他撣了撣袖口上落的碎屑,吩咐道:“割下他的頭顱,送到南梁我們的人手里,著人將頭顱懸于南梁都城城門上?!?/br> 展翼心下一驚,余光瞥向那具尸體,也不知這人身后牽著什么干系,竟叫大人這般惱恨。 展翼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里,他深知這次的失誤讓大人失去了一次難得的機會。更知道如果不是大人私下里的部署,只憑南府這些人怕是連接近陳肆的機會都沒有。也正因為這樣,展翼才覺得自己似乎并不適合少監司之位,不配領導南府。 展翯路過展翼的房間時,聽著屋里有氣息,但卻并未掌燈。猶豫了瞬間,抬手敲了敲門。屋里傳來展翼無精打采的聲音。 “大哥,你怎么來了?大獄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