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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儼笑著扯了扯嘴角:“衛大人不是正在查樊樓案么,怎么有時間光顧刑部衙門了?!?/br> 衛昭起身行禮:“兩案有些牽扯,更何況望月樓也是下官的人偶然發現并偵查出來的,下官對此案多少有些了解,因此沈大人便指派下官前來陪審?!?/br> 說完又朝周大爺行了一禮:“周世叔?!?/br> 衛昭私下告知周大爺周言失蹤與陸瞻有關,因此周大爺從皇上那里要了個陪審名額。 周大爺看了眼衛昭,微微頷首,便走到座位上坐好。 蔡儼端坐公堂上,見諸位都已到齊,這才一拍驚堂木,喝道:“帶人犯上堂?!?/br> 此案移交刑部后,陸瞻便被提到刑部大獄。蔡儼隱約明白皇上透出的意思,只著人盯著陸瞻,并未刑訊。所以陸瞻只是看起來有些萎靡。 他看到端坐一旁的衛昭,麻木的雙眸瞬間陰鷙。衛昭抬頭坦蕩蕩的迎上陸瞻的目光,笑的十分燦爛。 看衛昭刺目的笑顏,再想想那夜在別苑看到兒子已經僵硬冰冷的尸體,陸瞻目眥欲裂。他恨不得就魚死網破,豁出這張老臉,豁出兒子的清譽,將衛昭曾被擄到別苑的事公諸于眾,讓鎮國侯府名聲盡毀。 但想到崔氏說霍姨娘有孕,他再有滔天恨意也只能忍著。為了陸家,更為了他能有子嗣傳承。 衛昭欣賞了一會兒陸瞻青白交加的臉色便收回視線,垂眸不語。 “陸瞻,有人狀告你參與少女拐賣案,你可有辯駁?” 外面的事情陸瞻通過崔氏也知曉一二。其實最開始做這門生意只是單純的從各地擄來妙齡少女加以□□,再賄賂給各部官員以求便宜行事。但齊國對拐賣人口律法嚴苛,他不想事情暴露,便將緊鄰望月樓的綢緞莊也納入名下。 只是沒想到那綢緞莊是北燕設在盛京的暗樁,他做的事一直就在北燕細作眼皮子底下,派去的大掌柜一早就被北燕控制了。 為了順利往齊國高層官員家中安插人手,北燕沒有打草驚蛇,反而還會替望月樓遮掩幾分。雙方就在陸瞻單方面不知情的情況下保持著詭異的合作。 那時有人找上門來與陸瞻談生意,要從他手里買賣女子。他還納悶是哪里露了消息。起初他是猶豫的,但架不住對方給的酬勞太高。 他叫人查了那人來歷,說是福州來的客商。拐賣女子的生意最早便是從福州開始,路途遙遠,露了蛛絲馬跡也不是不可能。幾番思慮之下,他答應了。動用了陸鼎開出的那條線路,借著倒賣瓷器綢緞,將這些女子運往各地。也從那人手里買進許多。利欲熏心之下,陸瞻頭腦一熱,竟將生意做到其他國家去。 那會兒他雖掌著生意,但大部分的錢都是給陸鼎辦事用的,算下來他手頭確實不算寬裕。所以才大著膽子做成了這事兒。不僅北燕,就連南梁東越都有涉及。 陸瞻雖然貪財好色,但卻不會做通敵賣國之事。待梅苑案發,回春堂被封,他才意識到這件事有被發現的風險。梅苑案結束,綢緞莊被北燕作為賠禮賠給了衛昭,陸瞻臉色瞬間慘白。 現在想想,梅苑案發,北燕完顏鴻布置的暗樁被一一拔除。若望月樓暴露,那么他之前安插到官員家中的探子也會被發現,損失慘重。但當日情況緊急,再加上衛昭盯著回春堂時不自覺的會注意到綢緞莊,完顏鴻跑去城西,衛昭很快便懷疑綢緞莊背后的勢力。 但完顏禎并不知道望月樓的秘密。他一心想削弱完顏鴻的勢力,所以在衛昭提起索要鋪面時,他才狠心將這間鋪子賠給衛昭??上攵?,完顏鴻心里有多恨。 如此一來,一個被陸瞻嚴重忽略的問題冒出頭來:他買進的女子中有多少會是別國安插的細作。 所以陸鼎說他蠢,是真的蠢。被人鉆了空子竟毫無察覺。 事已至此,陸瞻知道怎么做是對自己最有利的,他可以承認拐賣女子一事,有陸鼎運作,大不了最壞就是流放。但通敵之事是堅決不能承認的。 他穩了穩心神,道:“大人可有證據?” 雖然知道證據確鑿,但還是想例行公事的垂死掙扎一下。 蔡儼瞥了他一眼:“帶人上堂?!?/br> 陳七娘和葉蓁作為代表被帶上公堂。 關于陳七娘所言,是福熙長公主,孟御史夫人還有大理寺督捕范征親眼見證。今日上堂也只是重新申訴,讓陪審官員有所了解。 幸運的是這些女子一直被關押在小西山別苑,雖擔驚受怕,但卻不曾見識到殘酷的一面。 葉蓁卻是真真切切從地獄里僥幸逃脫的,她知道眼前這人便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恨得差點兒咬碎了后槽牙。 而關于望月樓的密室,陪審官員尚不知情。所以當人皮燈籠,皚皚白骨等證物被呈上公堂時,一些老大人早已癱軟在座椅上。蔡儼臉色青紫,氣的胸膛起伏不定。 周大爺臉色煞白。聽衛昭說,他的女兒就曾被關在那間密室里。再看向陸瞻時,雙眸如淬了毒一般。 本想替陸瞻申辯幾句好賣陸相爺一個好兒的官員們全都沉默了。 后來被帶上公堂的孟管事補充了回春堂和望月樓的關系,望月樓里被發現的尸首,有能辨認出容貌來的,孟管事都能一一認出。 陸瞻非常乖覺的認了罪,案子順利的令人瞠目結舌。 但公堂上氣氛凝滯,誰也開心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