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夏清源調侃道:“你可以留著招待兒媳婦啊?!?/br> 夏常平打了一個酒嗝,靠在了楊蠡的肩頭,撇了撇嘴,“喝光了喝光了,一點都沒了?!?/br> “爸,這就是你偏心了。楚筠好歹半個腳踏進了我們家門,林哥可是沒名沒分的外人啊?!毕那逶蠢^續回道。 夏常平的眼珠子溜溜地轉了好幾圈,不知道是先反駁這個“半個腳踏進家門”的問題,還是該疑惑“沒名沒分”是個什么形容。酒意上頭,連反應都慢了許多。 夏清許也覺得臉上有點燒,腦袋渾渾噩噩的,整個人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仿佛下一秒就會一腳踏空,不知道摔什么地方去。 夏清源因為身背“禁酒令”,只能小小地品上幾口,算是他們之中最清醒的一個。楊蠡的酒量尚可,但他喝酒從不上臉,每每喝完也都是安靜地坐在一邊,所以夏清許也沒法從表面看出他是否還清醒著。 他偏過頭去打量林瞿。 對方的臉上帶著一點淺淺的粉,眼睛里卻還是清明的。似乎是察覺到了夏清許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林瞿突然側過頭來對上夏清許的目光,然后張了張嘴。 他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偷看我?” 所幸夏清許早就被酒意熏紅了臉,現在就是再紅一點林瞿也看不出來。 “看你怎么了?”他也張合著嘴,無聲地回了一句,“還不準看???” “你倆在我們面前打什么啞謎呢?講悄悄話???”夏常平大著舌頭說道。 “沒有?!毕那逶S不冷不熱地說著,然后在林瞿的輕笑聲中瞪了人一眼。 林瞿無辜地沖他眨了眨眼,仿佛方才最先開口的不是他一樣。 下了桌后,夏常平因為酒勁上頭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夏清源難得地休息了一次,當即就摸上他饞了好幾天的游戲手柄,要和夏清許玩上幾把。林瞿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后邊夏清許實在受不了夏清源接連不斷的“再來一局”,索性就直接把手柄交到了他的手里。 八點,春晚準時開始。 雖然他們時常抱怨著這個晚會一年比一年沒意思,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會情不自禁地開了電視,一家人圍坐在沙發上。這像是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一種習慣,并不是什么可有可無的環節,仿佛少看了這么一回,這個年就不算完滿似的。 不過今年的春晚倒是還有幾個亮點,某個以水墨為布景的國風舞蹈得到了四個人的一致好評——夏常平除外,他睡得正香。小品也算還有笑點,連楊蠡這種笑點極高的都不由彎了嘴角。 春晚中規中矩地進行著,到了十一點那會,外邊陸續響起了鞭炮聲。 夜里的寒風悄悄溜進室內,與暖氣糾纏著,不眠不休。鞭炮聲從各處傳來,忽遠忽近,逐漸蓋過電視的聲音。 “今年還有那種大煙花嗎?”夏清源問道。 “有吧?!睏铙徽f著。 H市在每年的初一凌晨都會放一次煙花。時間不長,也就一分多鐘,但陣仗卻是極大的。煙花燃放點在本市的母親河邊上,每年的這個時候那里總會聚集著許多人,等待著這一場盛會。 但對于他們來說,在家里也是足夠的。 夏清源點了點頭,在離十二點還有五分鐘的時候,掏出手機給楚筠撥去了電話,夏清許看著他膩膩歪歪地叫著“寶貝兒”,一邊走出客廳,去了陽臺,也伸手捅了捅林瞿的腰。 “差不多了,我們也出去吧?!毕那逶S說著,就走回房拿上自己和林瞿的外套,簡單披上。 夏清源占據著陽臺的一側,輕柔的聲音時不時地闖進夏清許的耳朵里。后者拉著林瞿去了另一邊,仿佛在無形之間劃出了一條楚河漢界,把這個弟弟排除到了群聊之外。 楊蠡大抵是覺得到了年紀,不興年輕人的這套了,只是趴在夏常平的身上,捏住了他的鼻子,逼著人悶哼掙扎,而后湊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新年快樂?!?/br> 電視機傳來倒計時。 鞭炮聲陸續響起,如同雷鳴,越來越大。 第一束煙花竄上夜空,開出絢爛的色彩。第二束、第三束緊跟而上,直至布滿整個夜空,光彩熠熠猶如白晝一般。 夏清許說不出是一種什么感覺,他只知道往年自己并不會生出這樣的悸動。 眼前金雨滿空,耳邊風聲喧囂,炮聲不斷,但又仿佛天地浩渺,四方空蕩,所有喧囂悉數遠去,此時此刻,獨獨剩下他們兩人。 久無聲息的后頸突然傳來了跳動之感,一下接著一下,叫夏清許不得不慌了神,想要逃離這個地方。若有若無的松林香氣纏繞在他的鼻尖,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勾著他的心魂。 他下意識地去看林瞿的臉,卻發現對方也在看著自己。 喧囂聲中,他隱約聽到對方的聲音。 他說:“新年快樂?!?/br> 明明是這樣一句簡潔的祝福,夏清許卻聽出了一點柔情之感。他道是自己神志不清,枉自猜想,但嘴上卻是輕快地回道:“新年快樂?!?/br> 最后一束煙花竄上了天,一分多鐘的煙火已盡,鞭炮聲也逐漸落下帷幕,夏清源還在和自家的Omega濃情愜意,夏清許卻如逃竄似的離開了陽臺,把自己關進了衛生間里。 即使他的腺體已經沒有動靜了,夏清許還是覺得自己整個人燒得難受,他鞠了一盆冷水拍在自己的臉上,動作臉兩邊的發尾都浸得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