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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了一會柳聞歸的睫毛,視線下落打量了他鼻上橫過的疤痕,心中忽然涌現出了一絲酸楚。 他們錯過了五百年。 若是不能飛升,修真者的生命也不過千年。五百年,并不是滄海一粟,并不是蜉蝣一夢,他一閉一睜,這大半輩子就這樣過去了…… 戚臨退了開去,柔和的目光落在柳聞歸的臉上,“仙君以‘鐘情’二字為名,不知道是不是也如這名字一樣,是一個君心不二的專情人?” 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之時,戚臨對鐘情說的話。那年秦淮河畔,戚臨正是靠在一棵柳樹之上,沒個正形地晃著腿,撩起了一雙眼,對下邊的白衣劍修調侃道:“仙君以‘情’字為名,是不是也如名字一般,是一個專情人???” 那時的鐘情并未回應他,只是淡淡地掃上一眼,便負劍走遠了。 而現在…… 鐘情湊上前來,在他的唇角又親了親,復而貼在他耳旁說:“只鐘情于你?!?/br> 第35章 越是冷情冷性的人,說起情話來……反倒還越讓人動心了。 戚臨的眼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像是下弦的月,眸光里似是暈開了一層星輝,熠熠得教人挪不開眼。他抓著鐘情的手,搭在對方脖頸上的另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臉,撫摸著那道可怖的傷。 “你的臉是怎么回事?”戚臨問道。 他這么一問,鐘情頓時就想起在場的另一位與他有著相同面容的葉斐晴來,目光都斂了三分,避開戚臨的觸碰,轉過了身去。 鐘情:“你應該先……” 解釋一下那位葉先生—— 什么都沒有。鐘情那會雖是怒氣上頭,但也記得自己是把那個人甩到了這個方向,可現在一瞧,地板干凈得連灰都見不著,更不用說四周還能有旁人的身影。 是趁他不注意跑了,還是…… 他轉過頭來,撞入了戚臨那雙含著笑的眼中。那雙眼里帶著三分的嘲弄,和七分的狡黠與調侃。 看到戚臨的這般神情,他哪里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又被騙了。 鐘情剛想開口發問,就見戚臨仰著頭,下顎沖著他后方的某個方向指了指。前者順著他的指向回過頭去,只見一個泛著黑氣的巨大“蟬蛹”,嵌入在白花花的墻壁之中。 被束縛住的葉斐晴掙動了一下,黑線小范圍地向外**了一圈。戚臨勾了勾手指,又有幾條黑線相繼纏了上去,原先擴出的部分又縮了回去。 “放心,他在里邊待得挺好?!逼菖R這般說著,慢慢地撐起了身來。 看他這樣,像是早就知道了葉斐晴有問題。鐘情心里一念百轉,直覺今日之事都是戚臨給他下的套,要逼著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這人做只貓太可惜了,他就合該去做只狐貍。 鐘情:“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你問什么?”戚臨問道。 “什么時候去的書房,是我走的那幾天?你當時就斷定了我才是鐘情而葉斐晴不是?”鐘情說道。 “還要更早?!逼菖R道,他盯著鐘情的眼睛,抬了手在上邊碰了碰,像是在感受著那雙眉眼原先的線條一般,“在我們去C市的時候?!?/br> 鐘情皺了眉。若是從那時候開始算起,那戚臨最初與葉斐晴相遇的時候就沒有相信對方,甚至還察覺到了他的古怪,有意地接受對方的接近與討好。那么后來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是不是也是刻意為之?他因著戚臨的態度心緒不寧,卻沒有想到這完全是他織就的一場戲。 還真是…… “我當時看到你使的那一劍,就知道你是鐘情?!逼菖R說,“這天底下,想來也只有你能使出那樣的劍法?!?/br> 鐘情并沒有被他的夸贊糊弄過去,“你借葉斐晴來試探我?” “是啊?!逼菖R承認得爽快,“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出現,也不知道他想從我這得到什么。我順水推舟,不過就是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時候?!?/br> “你別生氣,畢竟我都還沒生氣呢?!逼菖R頓了頓,又補上了這么一句。 “你不愿意認我也就罷了,還在劍冢之中說了那么廢話,不想解釋一下嗎?” 鐘情張了張嘴,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他不能對戚臨解釋,也不知道能解釋什么。有些事情他早就打算爛在自己和律釗的肚子里,在他原先的計劃中,這一輩子戚臨都不會知道。 即使現在已經偏離了原先的軌道,他還是不能告訴戚臨。 “我認錯?!辩娗樯驳卣f。 “認錯態度不行,不予原諒?!逼菖R說著,忽然就瞟見余光里有什么東西一暗了一瞬,緊接著一片紅光撲面而來。 他幾乎是在瞬間就攬著鐘情撞向身后的窗戶,忍著后背的疼痛向下墜去。爆裂聲在他耳邊炸開,震得他兩耳生疼,眼中是剎那生起的火,幾秒內便蔓延了整個房子。掀起的氣浪讓他們沖出窗外好幾米遠,被震碎的玻璃向外彈射出去,掉在數層樓下的草叢里。 變故只在這一剎那,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葉斐晴是何時掙脫。 戚臨只聽見了鐘情悶哼一聲,而后他的手向下一滑,便摸到了一手粘膩的溫熱的液體。 他還未來得及出聲詢問,后腰又抵上了一個冰冷的東西,那玩意支撐著兩人的重量,減緩了他們下落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