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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池漲人間多苦難 “你說的是什么師娘,我說的便是什么師娘?!睏薏⒉欢汩W,反而把問題給拋了回去。辭年被他這么一堵,也不知道這話該怎么說才對了。 師娘這詞,本就不是為了占棲洲的便宜,但細想想,這詞一出來,是誰占誰的便宜還說不準呢……辭年一咬牙,道:“那我就要當那小天鵝的師娘,也得你同意啊,你不應允,我當誰的師娘去……” 小狐貍說這話時,瞪圓了眼睛,目光雖閃爍,卻直直刺向棲洲的臉,似是在向他尋求什么,又怕他真冒出個答案來不順自己的心意,平白糟蹋了這好不容易換來的親近。辭年到儲仙臺這么些時日,對棲洲好,也只對棲洲一個人好。至于為什么,他從沒對這人說起過。 棲洲看著他,眼神里是一貫的柔和。只是這柔和并不能讓辭年滿意,無論對誰,他大多都是這個表情的,若說遠,也算不得遠,但若說近,卻始終隔著層難以逾越的壁壘。 “你啊……”棲洲笑嘆一聲,偏過頭去,將笑意一并藏在了低頭時隱沒的面容里。 辭年急了,他上前,一把揪住棲洲的衣袖道:“我什么……” 話音未落,遠處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慌亂的步伐中,夾雜著少年清亮的呼喊,那聲音叫著“師父”,不過多久,就真到了師父的跟前。是云鵠。他才告別不過一會,便又匆匆趕了回來。剛一進門,便見著院內的兩人挨得極近,那狐貍手里還攥著師父一截衣袖,似是下一秒就要挨他身上了。云鵠自認活了幾百歲,卻還是呆愣當場,這懸在空中的腳也不知該不該跨過門檻去。 棲洲倒是沒說什么,只偏過頭,問:“怎么了?” 云鵠尷尬道:“你們……” 辭年到:“我是你師娘!跟你師父站一起怎么了?” 這話擺明了,就是要占云鵠這薄臉皮的便宜,果不其然,云小公子臉又是一陣紅白交錯,他噎了半晌,才終于想起自己中途折返的意圖,他忙道:“我來又不是為了說這個!” 辭年卻更得意了:“但我也是真心想當你師娘?!?/br> “誰關心你要不要當我師娘!”云鵠氣不打一處來,“銀天池漲水了!” 銀天池漲水了?辭年聞言,立刻收了面上的嬉笑:“當真?” 云鵠道:“千真萬確,我方才回屋,路過那地方,水已經漫上來了,不少人圍著看呢,咱們……” 沒等他說完,棲洲便一攏袖子,朝著門口邁開了步伐:“走,去看看?!?/br> 銀天池位于儲仙臺南面,連通人間。池水平整,如銀鏡一般,所以才有了銀天池這一稱呼。若想觀測人世,只需要將岸邊的花折下一枝,為花瓣注入些許靈力,再將花枝投入水中,湛藍清澈的池面便會變得格外通透,如一道無色無形的隔斷,讓人窺見凡間之景。 只是這面溝通兩界的鏡子,在人間有了災禍時,便會泛起波瀾。災禍越大,風浪也就越大。 而當三人趕到池水邊,所見的竟是蒼穹變色,狂風隱隱。原本平靜無波的池水,此時如煮沸一般翻涌,池底的砂礫被水流滾上來,把清透的銀天池攪得一片渾濁。有人站在池邊的石岸上,不過一會,那水便沾濕了他的鞋面,那人叫了一聲,趕忙往更高的地方走了兩步:“這……這是怎么回事!” “閃開些?!边@聲一出,眾人立刻讓開個空,只見安文顯一手抓著衣擺,一手舉起花枝,向著那翻滾的池水中心猛地投去,花朵很快被水吞沒,波動的風浪也平息幾分。銀天池雖未恢復原樣,卻也能通過花枝所在的那片小小的鏡子,呈現出人世間的情形。 是海嘯。 天色灰黑,狂風獵獵,數十丈高的巨浪沖擊海岸,吞沒了捕魚的船只,沖毀了岸邊的村落,有百姓哭喊著,被海水活活吞沒,更有數不盡的生靈,連一聲呼救都來不及發出,便被海浪卷入海底,再也尋不到一點蹤跡。 “老天爺……”這觸目驚醒的場景讓云鵠極為不適,“這些人,可全都沒了……” “如此天災,是該向天庭稟報一聲?!卑参娘@一揮手,拂去了水中的影像,銀天池依舊翻滾,躁動非常。他卻道:“散了吧?!?/br> “散了?”辭年十分不解,“這么大的災害,就任由那些百姓被水卷走?” 安文顯面上沒什么表情:“天地氣象,都有神官掌管,風浪起,自然有風浪起的理由,銀天池在此,只是為了方便儲仙臺的各位觀測人界,習得自然規律,為往后飛升成仙做準備,人界之事,我們不該插手?!?/br> 辭年卻更是不服:“憑什么?” 安文顯覺得好笑:“什么憑什么?你問我憑什么,我倒也要問問你,你又憑什么去救那些人?” 辭年道:“救人哪來的憑什么?你這問題過于好笑?!?/br> 安文顯一皺眉:“天地之間,萬物有常,生死都是命數,這點道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他又道:“你既能考得修測第一,自是有天大的本事,你要救,便去救吧,絕不攔你?!?/br> “你……”這話里一股酸味,實在是沖眼睛,辭年還要說什么,安文顯已經斂了衣袖,轉身離去,似是不愿再與他多廢話一句。辭年心頭一陣火氣,他倒要跟著人論論這破道理,什么命數,什么有常,這世上還有當了神仙見死不救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