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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劍影,紙扎倒了一片又一片,辭年清掉了一大片,便立刻要去幫賀棲洲,卻沒想就在這轉身的空檔,他聽見身后一陣呼嘯的風響,來不及回頭,一陣刺痛炸在他背上,辭年吃痛驚呼,猛地轉過身,才發覺那層層疊疊的紙扎人背后,不知何時冒出了幾個提著燈籠的侍從。 他們提著燈,一動也不動,手中的燈籠照亮了那一方區域,正映亮了幾張掩在樹影下的面孔。 這些躲在背后的人,恐怕才是這場追捕的罪魁禍首。辭年忍痛咬牙,提劍便要上前,可這腳步還沒邁出,背心便傳來一陣吞噬般的劇痛。他伸長了手,卻怎么也夠不著那背上的東西。 賀棲洲挑過下最后一劍,忙趕回辭年身邊。他一把那貼在那人背上的符篆,用力扯下,這短短片刻的功夫,辭年已是渾身發抖,滿頭大汗。 這東西實在陰邪至極。 將符篆取出,拍在受術者背心,它便能吸取此人的靈力,速度之快,吸取之狠,用片刻之間敲骨吸髓來形容都不為過??蛇@玩意要是用了,能將受術者的靈力化為己用,倒也不是什么一無是處的東西。 可它邪就邪在,被吸出的靈力,無法取出,也無法再用。 眼見著這符被扯下,明明吸飽了靈力,卻在瞬間碎作齏粉,賀棲洲心頭頓生怒意。這東西不僅損人,還十足十的不利己,實在不知將它做出來的人懷了一份怎樣的心思。 “徐尚書倒是沒說錯?!毖谠跓艋\后的人輕輕一個響指,周圍那些已經斗得殘破不堪的紙扎瞬間著火,火焰吞噬它們,也不過短短一瞬。這人語氣戲謔,悠悠嘆道:“你們是不會傷人的?!?/br> “你們到底要什么?”賀棲洲攙起辭年,握緊了手中的劍,“直說吧?!?/br> “圣上要的,不過一個國泰民安?!蹦侨说哪槻卦陉幱袄?,始終看不真切,“無奈有人功高震主,不知悔改?!?/br> 賀棲洲道:“我剛才說了,直說,閣下是在朝堂當中混跡太久,忘了人話該怎么開口么?” 這話已經足夠刺人,但那人卻毫不在意,他伸出手,指了指辭年,道:“把它交出來,或是你親手結果了他,你這條命……” “說完了?”賀棲洲打斷道。 那人沉默片刻,又道:“若是誅殺妖邪有功,往后……” 賀棲洲不再聽下去。手中的流霜劍尖點地,他咬牙,用力劃下一個大大的圈,隨著這白光乍現,一層無形的屏障拔地而起,這頭是他們,那頭是追兵。這人見賀棲洲連話都不讓他說完,竟怒極反笑:“賀大人,哦不,已經不是賀大人了……這世上,怎么還有你這么蠢的人?” 賀棲洲冷哼一聲,攙起辭年,往身后的山坡上奔去:“閣下說什么便是什么吧,賀某向來蠢得無可救藥?!?/br> 越往上,林子越密,路也越難走。辭年修煉了許久,恢復靈力的速度提升不少,那符篆雖然陰毒,但好在只往他身上拍了片刻,并未將他的靈力吸食殆盡。賀棲洲攥著他的手,指尖觸碰到那顆硨磲,小小的珠子扔散著暖意。賀棲洲長舒一口氣,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辭年笑道:“我沒事……” 賀棲洲溫聲道:“練功沒偷懶,自然有長進?!?/br> 辭年回過頭,看向已經越來越遠的細微燈火,道:“那東西,能擋他們多久?” 賀棲洲道:“不知道?!?/br> 辭年又道:“我們會逃到哪里去呢?” “也不知道?!辟R棲洲想了想,又道,“不如,先去江南吧。你不是一直很想去么?” 辭年微怔,道:“你們不是常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南,追兵會不會追過去?” 賀棲洲道:“追過來了,再跑就是了,你四條腿,我兩條腿,加起來六條,難道還跑不過他們么?” 都這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思說笑,辭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可即便境況如此難捱,兩人的手卻越牽越緊,絲毫沒有要分開的意思。 賀棲洲沉默一會,突然道:“你可得加油啊?!?/br> 辭年不解:“加什么油?” 賀棲洲道:“趕緊成仙,然后把我一起帶走?!?/br> 辭年點點頭,卻又突然搖頭:“我成不了仙了,你都把我給糟蹋了……” “……”賀棲洲腳下一趔趄,險些栽倒過去,他空出一只手,用力拍了拍腦袋,猶豫半晌,終于嘆氣道,“我沒糟蹋你……” “???”辭年腦子一頓,腳步也跟著一起停了下來,他愣愣地看著賀棲洲,似是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賀棲洲望著他,一時也覺得好笑,道:“你……你起來,應該沒覺得自己哪里不對吧……” 辭年道:“當然有哪里不對了!” 賀棲洲無奈道:“那你……就頂著這個‘哪里不對’,徒手拆了我給你設的那么厚的障壁,也挺有本事啊……” 辭年聞言,這才開始細想。自己那日起床后,還真的沒覺得身體有什么不舒服,他在屋里竄了那么久,又是上房又是上墻的,竟連一點腰酸背痛都沒有。難道說這臭道士……真的什么都沒做? 一想到他什么都沒做,辭年竟更生氣了。 “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辭年道,“那你親我!” 賀棲洲一頭霧水:“我……親你又不是一兩回了……” 辭年又道:“那你親了這么多回了!為什么不糟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