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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年起身,想到賀棲洲喜歡的茶已經快喝完了,罐子見了底,剩的量還不夠跑一壺的,不如趁著天黑,出去買點茶,他盤算得清楚,只要喬裝打扮好了,應該不會被人發現的。 斗笠戴好,衣服穿好,辭年收好錢袋,往門口走去,可剛打開大門,他還沒把腳邁出去呢,便被一陣力量給彈了回來。他被彈得向后退了好幾步,竟是一愣,呆呆地站在門后,全然沒反應過來,這作怪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他扶了扶斗笠,慢慢走近門邊,伸出手,往空蕩蕩的門中探去。這一次,他的指尖觸到了東西。那東西沒有形狀,沒有顏色,像一層無形的墻壁,擋在他的面前,辭年握緊拳頭,輕輕敲了一陣,這東西發出悶悶的聲響,卻紋絲不動,而且隨著他的敲擊,這聲音也沿著墻壁逐漸傳開,一層一層,一浪一浪,回蕩在這小小的院子里。 辭年豎起耳朵仔細一聽,緩緩抬頭,看向了頭頂的月亮。他再次松手,后退幾步,踮腳一蹬,竄上了墻頭,可這剛一上去,他就被一股力量推了下來,看來不只是門,這墻壁上也有了屏障!辭年不甘心,再次起身,這一次,他對著頭頂那輪月亮,猛地騰空而起。 下一刻,他的腦袋重重撞上了什么,可那東西雖然不可擊破,卻并不強硬,更像一層綿軟的被襖,再次將他推了回來。辭年掉進草叢里,一陣愣怔。 他這是被什么東西關在家里,出不去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談堅壁難擋相思疾 是什么人把他關在這里? 辭年的心突然沉入了谷底。他從早上起來,便沒有出過這院子。鴿子能出去,風能進來,可偏偏他就出不去!若不是他今天要為了買茶出門,恐怕根本就不會意識到自己被這么一個無形的東西困在了里面! 辭年心緒一亂,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就都冒了出來,賀棲洲吩咐他不亂跑,他便沒有亂跑,那這層壁障的意義何在?就為了怕他不聽話跑出去,所以刻意在叮囑過后,又加了一層防護么?整個長安城,能做到這件事的,也只有賀棲洲了! 他為什么攔著自己? 辭年想到清晨時將自己從夢中驚醒的那個夢。夢中的那一劍,結結實實刺穿了他的心口,讓他疼得滿頭冷汗,驚醒過來。賀棲洲將他鎖在這,總不能是……想到這,辭年立刻給了自己一巴掌,他跑到井邊打了水,將臉洗了一遍又一遍,不能有這樣的想法,不能這么想! 辭年看著水桶里被映得波光粼粼的月亮,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蛇骨背后有人,花香背后也有人,這些朝堂爭斗,本不該將別人牽扯進來。但徐問之牽扯出了馥瑾,就意味著自己也不會是絕對安全的。辭年想到這,突然抬起頭,又看了看這無形的屏障,這東西很結實,若只是三腳貓功夫的尋常道人異士,根本沒辦法做出來。 如果這東西是為了困住他,那一定還會有后招。因為困他一人無用,朝堂之人要針對的,是賀棲洲才對,困住他,下一步,便是帶人來剿殺,或者干脆像后山一樣,一把火,把他也燒個干干凈凈。辭年想到這,咬了咬牙,他再次走到門邊,用盡全力揮出一拳,拳頭打在透明的墻壁上,指節處卻不痛不癢。 辭年心底生出一絲異樣,他再次揮拳,打向墻壁,打過了,便是腳踢,是整個身子撞上去,是后退好幾步,用力沖鋒,把整個人往墻壁上甩。他努力了多少次,就有多少次被彈回來,可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這墻壁都完好無損,而他的手腳,也一并完好無損,像打在棉花上,不疼也不癢。 這層壁障毫無疑問,是賀棲洲造出來的。辭年得到了答案。如果是除他之外的人造出了這堵墻,那他們根本就不必在意他的死活。任他撞,任他砸,砸得骨節破裂,筋疲力盡,再過來甕中捉鱉,豈不省了力氣么?可這墻壁卻實時透著一股保護他的意味。 這不是硬生生的阻攔,而是溫柔的勸阻。讓他不要出去,將他攔下。 賀棲洲在造這層墻的時候,便已經算到了他要出門去么?辭年不解,這又是為什么? 他算到了茶葉已經喝光,辭年會去看茶葉罐,從而會出門買茶?只是買茶這等小事,他根本不必攔著。如果說,有什么事,能讓辭年無論如何都要離開屋子…… 辭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聽著院外逐漸冷去的人聲,恍然大悟。 賀棲洲還沒有回來。 如果辭年不在這時出門,再晚一些,他也一定會因為賀棲洲而出門。這層防護,就是為了在那時,將辭年擋在家里。賀棲洲算到了自己不可能按時到家…… 他甚至算到自己,也許根本無法回家。 “臭道士……”辭年一咬牙,用力將桶扔回井里。他轉身進屋,將放在桌上的虹瑕提起,出門,撿起落在地上的斗笠,用力扣在頭上。 “糟蹋了人不作數……你也是個壞蛋?!鞭o年拔劍,紅光四起,下一刻,那光華萬丈里殺出一道劍氣,沖著大門外無形的壁壘狠狠殺去。 天色灰藍,太陽尚未升起。 門外一陣驚天動地的鑿門聲將秦歌從夢中驚醒。這位被扣在圍場多日的大將軍,不過幾天前才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卻被陛下以休息為由,暫時停了巡防的工作。他總愛找著法子偷懶,卻并不真是個蠢笨之人。一聽這鑿門聲,他心里一驚,趕忙披了衣裳出門來,還沒走到前院,就見一個影子氣勢洶洶地晃進來,他連忙迎上前去,道:“你怎么出來了!你不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