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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想出去找,又不敢出門。他知道這長安城里有無數雙盯著賀府的眼睛,他更怕自己一個錯漏,給賀棲洲惹下無窮無盡的麻煩。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辭年守在進門處的這塊石頭上,足足坐了一天。 好在那月光將他的道長帶回來了。 辭年顫聲道:“我怕你回不來……” “什么傻話,我敢出去,自然是能回來的?!辟R棲洲捧起辭年的臉,輕輕揉了一陣,神色便立刻由溫柔轉為嚴肅,“咱們有件事得去做?!?/br> “嗯?!鞭o年極為聽話,賀棲洲說什么,他便立刻應了。只是那手依舊拽著這人的衣袖,無論怎么都舍不得松開。 賀棲洲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依舊是阿滿過來陪著。沒等賀棲洲問,阿滿便主動道:“我同馥瑾說了,她也盡力在找,只是那花……確實找不著了。還有……她不愿隨我走,我好勸歹勸,她非說……還沒到這一步?!卑M的聲音越來越小,不只是因為被拒絕而感到難過,還是因為自己沒能完成賀棲洲交代的任務。 “你怎么會過來呢?”賀棲洲忙問,“即使不愿同你走,你也該陪著她才是……” “她……”阿滿面上的表情越發尷尬,“她收到了徐公子的飛鴿傳書,說快到中秋了,想與她商量商量如何過節……馥瑾一向最喜歡過節了,這又是心上人相約,我看她高興,想著有徐大人陪著也不會有什么大礙,所以便沒有留在山里?!?/br> 飛鴿傳書? 賀棲洲聞言,心底生出一層疑慮。辭年聽了這話,立刻道:“鴿子找到了?” 阿滿一聽,也反應過來:“對啊……我記得那天,小公子無論怎么努力,都召不來那鴿子呢……怎么……” 辭年不等他下文,便立刻仰頭,打了一聲呼哨,仍是與那日一樣的清越哨聲,像利箭一般刺破長空??陕曇繇戇^,等了許久,依舊沒等到他們最熟悉的鴿子。 “這……”辭年心底升起一層不祥的預感。 賀棲洲道:“你們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大概要多久?” 阿滿一愣,道:“跑到哪?山里?怎么也得……半個多時辰吧?” “不行,來不及?!辟R棲洲搖頭,立即抬手,下一刻,兩把纏在一起的劍從里屋飛了出來,紅光與白光交織,一晃眼的功夫,那兩把劍便到了他的手上。賀棲洲將虹瑕交給辭年,輕聲道:“這段時間可有偷懶?” 辭年接過虹瑕,正色道:“當然沒有?!?/br> “御劍?!辟R棲洲喚道。他手中的流霜應聲出鞘,劍本是狹長的兵器,經他一聲呼喚,竟從利刃兩旁淌出幾道明亮的光來,這光包裹住劍身,讓它看起來寬闊不少,賀棲洲一縱身,踏上懸在空中的流霜。 阿滿嚇了一跳,他只知道這賀公子并非常人,卻不知道他竟真能御劍,這法術……阿滿也只是在聽馥瑾講故事時才聽過,可從未親眼見過。這廂還來不及感嘆,那廂辭年便有樣學樣,紅光一閃,另一把劍也如流霜一樣懸在空中,正隱隱散著流淌的紅霞。 辭年也一縱身上了劍,沖著阿滿一伸手:“來,上來?!?/br> 阿滿來不及感嘆,立刻乘上劍,穩住身形,站在辭年身后。 賀棲洲沉聲道:“走,往無名山去?!?/br> 話音剛落,流霜便騰空而起,朝著天際飛快劃去。辭年也不甘示弱,虹瑕緊隨其后。夜空中,兩道光芒一閃而過,一前一后,奔著長安城郊的無名山奔去,像兩顆閃爍的彗星。 今晚的月光并不明朗,馥瑾換上她最喜歡的衣裙,守在樹下的山石上。她總是在這等著的。月光不夠亮,她便召來山上的螢火蟲,正好替她點亮了手中的信。一封短小的信,是徐問之的字跡。這段日子,徐問之或許是太忙了,總顧不上給她寫信,她正打算提醒提醒他,這中秋都要到了,兩人得找個好景致賞月才是。 “徐公子……想去哪看月亮呢?”馥瑾將信紙折出個粗略的人形,輕輕晃動著,她壓低了聲音,模仿著徐問之的腔調,“那當然是山清水秀之地,最適合賞月?!?/br> 她問:“可我還想吃月餅,徐公子帶我去市集逛逛好不好?” 她又回答:“好,去西市,咱們去買最好的月餅,還有兔子燈,也買一個?!?/br> 這一人分飾兩角,馥瑾也玩的不亦樂乎,她臉上總帶著笑的,無論徐問之忙起來有多神龍見首不見尾,她都從沒抱怨過。人世那么長,她一個人的時光已經太久了,再等等又有什么要緊。 “徐公子,你今天給我寫信,是要做什么呢?”她又笑著問。手里的紙片晃了晃,道:“自然是……” “馥瑾?!?/br> 她幼稚的小游戲被一聲熟悉的呼喚給打斷,馥瑾趕忙收起信紙,一回身,正看見那淺淡的月光里,立著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徐問之站在那,也不知看了多久,馥瑾想到這,竟羞赧起來:“徐公子……你怎么來了也不叫我的……” 徐問之道:“我方才不是叫了嗎,是馥瑾姑娘玩得太起勁,沒注意到我罷了?!?/br> 馥瑾的臉頰飛上兩朵紅云:“那……那是我……” 徐問之又道:“我今日寫信,是想約你談些事情,這……快到中秋了,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馥瑾小聲道:“你剛才都看我在那……還明知故問?!?/br> “咱們……到那邊去吧。這里樹木太盛,擋住了月光,今夜的月亮不夠亮,再躲躲,就徹底看不見月光了?!毙靻栔呓鼛撞?,牽起馥瑾的手,指了指一旁的空地,“那塊還有螢火蟲,我們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