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頁
“我來撤?!痹捖牭竭@,阿滿不必再聽什么了,只要與馥瑾相關,他總是格外果斷,“我與馥瑾相處這么多年,她的一切我都很清楚,你只需告訴我那花的大體方位,其他的,就交由我來吧?!?/br> 張茸鳶自戕,內務府料理后事,一切相關的東西,大多是存放在后宮中的。賀棲洲從書房里取出地圖,攤在桌上,細細端詳了許久,這才指出幾個大體的方位,讓阿滿查看。幾人對著地圖勾畫了一陣,測定了幾個大致的方位。 阿滿不消多想,立刻站定。平日里他總是一副溫吞和氣的模樣,似是什么都好商量,不是跟辭年玩鬧看書,就是陪著馥瑾繡花寫字……而此刻,站在院中的阿滿,不像那滿樹通紅的石榴,更像一棵筆直挺立,斗志昂揚的青松。 他一拍雙手,緊緊合掌,與雙手一同合上的,還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賀棲洲拉著辭年后退幾步,為他的施展騰出空間。 只見少年略一發力,綴在衣擺上的各類妝師都被憑空生出的風吹得翻飛,似是有一股力量,正從他而起,沖破蒼穹,奔著不遠處的宮墻疾馳而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阿滿始終皺著眉,緊緊合著雙手。 賀棲洲和辭年等在一旁,唯恐這時間白白流逝,卻也不敢急不敢催。畢竟在阿滿心中,馥瑾永遠是第一位的存在,沒人會比他更急切。 一刻鐘后,阿滿在一陣驚起的風中,緩緩撐開了眼。沒等兩人開口問,他便皺眉搖了搖頭。 辭年焦急:“怎么回事?沒能撤掉么?” “不……”阿滿道:“那朵花……不見了?!?/br> 賀棲洲一驚:“怎么叫不見了呢?那花昨夜還在,徐兄親眼見到的,是被惠妃帶走了……” 阿滿吸了口氣,用力抹了抹額頭的汗:“我知道……可我試了很多次,都探查不到宮里有任何痕跡,馥瑾的靈力我很熟悉,只要有蛛絲馬跡,我一定能追查出來,可……可確實是一點痕跡都沒有,哪怕一丁點都沒有?!?/br> “這是為什么?”辭年猜測道,“是不是馥瑾姑娘施展法術時,刻意安排過,這花離了徐大人,就自己枯萎了,所以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跡……” 阿滿搖搖頭:“不會的,就算是這樣,也該有哪怕極其細微的痕跡……” 撞上了死胡同,三人陷入沉默。 “有一件事?!辟R棲洲突然道,“陛下,沒有找我?!?/br> 辭年疑惑:“沒有找你?為何要找你?” “陛下入夢,是傅獨來找我?!辟R棲洲道,“以往宮中的大事小情,只要與異術相關,陛下都必然會前來尋我,無論是詢問,還是解決,他都必然會第一個尋到欽天監,讓師父把我挖出來?!?/br> “而惠妃自戕,身邊有一朵永生不敗的花,如此大的怪事,他卻沒有絲毫要尋我去問的跡象……我從欽天監一路出來,直到到家,也沒任何人追來,更沒任何人問,只有一個小太監,還是傅獨自己派來的,想必是為了警醒?!?/br> “這……” 賀棲洲輕聲道,“恐怕陛**邊,已經另有能人可問了。這花……大概也已經在他手上了。我們還是晚了一步?!?/br> 第一百零九章 行路難歧路君安在 欽天監自開國以來,便一直為朝廷效力。推星卜卦,測算吉兇,不言朝政,不論后宮。這些東西,從賀棲洲拜葉懷羽為師的那天起,就已經牢牢記在心里。這不僅是欽天監的原則,更是明哲保身的準則。朝堂之上風云突變,沒人能保證自己在沒一次爭斗中站對位置。 而更重要的是,君心難測。 賀棲洲言罷,面色并沒有什么異常,目光都依舊沉靜,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辭年盯著他看了很久,也沒從他眉間看出任何悲傷,小狐貍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有些看不透這人了。賀棲洲只提了這么一句,便道:“阿滿畢竟不是本人,找不到也屬正常,咱們還是得想辦法把馥瑾就找來?!?/br> 阿滿連連點頭:“是,我這就去山里找她,馬上就去!” 見他拔腿就要跑,辭年趕忙攔住了他:“等你跑過去,黃花菜都涼了,用鴿子!” 一時慌亂,阿滿竟忘了自己曾在這院里見過那只圓滾滾的鴿子。那鳥兒雖然胖的,動作卻快得很,之前徐公子陷入困境,也是借了這鴿子,在長安城和無名山之間往返傳遞消息,他還曾見過馥瑾捧著那rou乎乎的鴿子,像是捧了個光滑的毛球。 阿滿寫字太慢,辭年寫字太丑,賀棲洲也懶得同他們謙虛,吩咐了一個磨墨一個鋪紙,筆走龍蛇,不過片刻間,那書信便寫完了。塞在竹筒里的信,紙張自然越小越好,字雖小了,該有的規整一點沒少,辭年很想求著賀棲洲再給他寫一張,但辦著正事不好三心二意。 他接過紙條,奔向院子,望著頭頂那塊方方正正的天,舌尖一卷,一聲響亮的呼哨響徹云霄。身后的兩人也從屋里跟了出來,與他一樣,都抬頭望著這塊天,似是要從這密布烏云的間隙里找出什么來。 然而終究是什么都沒有。 “不可能啊……”辭年納了悶,他大吸一口氣,吹個了更響更急的哨子。 “怎么了?”阿滿不解,“鴿子呢……” “我也不知道……”辭年納悶,這鴿子平時常來,賀棲洲不在家,就是他喂著它,這小家伙挺會討好人,見跟著辭年有好吃的,它便隔三差五往這跑,偶爾心情好了,還樂意跟辭年聊聊天,說幾句送信途中的見聞趣事??扇缃?,這鴿子竟喚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