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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辭年疑惑道:“所以那枕頭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合著忙活了半天,這小狐貍根本不知道枕頭里藏了什么東西,他只是憑著想出口氣的打算,一步步分析,最終得出計策,將這些東西一股腦扔進了宮里,這狐鬼精怪,本就善于隱匿,更何況他們在宮中鋪墊多時,丞相大人早就被吹捧得忘乎所以,不辨東西了。 天時地利人和,哦不,狐和。賀棲洲心里想著,竟笑了出來:“那些事,都是小事?!?/br> “怎么能是小事!”辭年道,“你被關起來,我見不到你,這就是大事。我在村子里時,想了無數見到你之后要做的事。你說過長安很大,那你一定得帶我逛逛街市,要請我喝好茶,吃好吃的,長安的衣服一定也漂亮極了,你得帶我去買!可我這么急匆匆的趕過來,不僅什么都沒有,連年夜飯都只有這個……” 辭年說到這,語氣都帶上了幾分委屈,他攤開手,讓賀棲洲看著掌心那顆小小的杏干。賀棲洲捧起他的手,輕輕吻走了那顆通紅的杏干,柔軟的唇瓣擦過掌紋,辭年一哆嗦,臉卻比手心更guntang:“你干嘛……說不過就說不過,不要這樣嚇人?!?/br> “我高興?!辟R棲洲語氣輕柔,他捧起那只白凈的手,將它貼在了臉頰上,手心畢竟是手心,沒法和細膩的臉頰相比,可那微微發抖的手,還是在這凜冽的深冬夜里,捂熱了他胸膛里那顆不安分的心,“能在長安見到你,我高興。能在大年三十與你一道,我很高興?!?/br> 辭年不知這手該不該抽回來,他前傾著身子,看著賀棲洲的臉,那人眼底有光,是垂順的睫毛也擋不住的光,小狐貍動了動手指,突然覺得兩人之間的空氣過于黏著,竟把他粘在這,動都動不得。 手心快被蹭出汗了。 辭年咬了咬牙,抽回被那人捧懷里的手。他展開雙臂,用力抱住了眼前的人,如他們在竹溪村分別時的最后一擁。辭年把這兩天的經歷說得事無巨細,卻忘了把藏在縫隙里的,最重要的一句話說出口。 他把腦袋埋在賀棲洲肩頭,哽咽良久,終于抱怨似的咕噥了一聲:“道長,我好想你?!?/br> 第五十一章 午睡起嬉鬧長安行 大年初一,天色晴朗。 辭年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亭臺交錯,透過窗子,正好能看見那被太陽映得晃眼的積雪,陽光照著,積雪便融了,滴滴答答的,連在夢里都能聽見這聲音。辭年頂著一頭亂發,裹著厚被子,坐在床邊,盯著窗外那片慢慢化雪的屋檐,那屋檐有一半的光里,還有一半在陰影里,影子里的那半倒是安然無恙,依舊白白凈凈的。 看了一會,辭年終于想起來了,他醒來愣了快一刻鐘的神,都還沒看見賀棲洲呢。 昨天夜里是幾時睡著的,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這緊趕慢趕的奔波了幾日,要不是為了見到賀棲洲而強撐著那絲精氣神,他早就困得找個樹洞鉆進去睡了。應該還是沒能成功守歲……辭年心想著,又把被子裹緊了幾分。 想都不用想,他此刻一定是在賀棲洲的床上。要是這道士敢讓他去住什么客房,他一定跳起來敲他腦袋。 辭年看雪看累了,又往后一倒,裹著被子往床的里側歪去。 這被子又厚又軟,冬天能蓋上這樣的被子,真幸福。辭年閉著眼,想著自己在竹溪村的無數個冬天,想著想著,竟困頓得瞇起眼來。他在夢里轉了好幾個圈,打了好幾個滾。等到醒來時,賀棲洲已經如他夢里夢見的那樣,端著熱氣騰騰的碗,出現在床邊了。 “狐大仙,該起來了吧?再不起來,就要吃午飯了?!辟R棲洲把碗放在矮桌上,床上的人蜷在被子里,只露了小半個腦袋,腦袋上的耳朵耷拉著,一副沒什么精神的模樣。賀棲洲戳了那耳朵幾下,辭年卻連臉都沒鉆出來,那毛茸茸的耳朵躲著賀棲洲的手指,他往哪戳,那耳朵就往另一頭躲,兩人鬧了一會,辭年終于從被子里探出頭,睡眼惺忪地瞪了他一眼:“干嘛,床這么舒服還不讓人睡了?!?/br> “能——想睡自然可以睡”賀棲洲哭笑不得,輕輕捏了捏那微微立起的毛耳朵,“那我給你煮的雞湯餃子……” 這話還沒說完,辭年便“唰”地一下從被子里鉆了出來,他熟練地一擼頭發,將那些零碎的發絲往后一撥,急切道:“雞……餃子!哪呢!在哪!” 賀棲洲指了指一旁的案桌,又在辭年飛撲過去之前將他攔在懷里:“先去洗漱?!?/br> 辭年掛在他懷里,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這是你做的嗎……身上有股柴禾味?!?/br> “是我做的,先洗漱,一會再吃,剛從鍋里撈出來太燙了,一會燙著舌頭了可別哭?!辟R棲洲溫聲哄著,從一旁的椅子上勾過大氅,裹住這剛從被子里鉆出來的人,撈起他就往洗漱架邊挪。誰能想到呢,走長安城里,人人都要尊稱一聲大人的賀棲洲,回了府里,還得伺候人洗臉洗手。 一趟洗漱完畢,賀棲洲又將辭年的手拉起,手掌和指節都沒問題,只是手腕處有輕微的青紫,這顯然是連日奔襲留下的傷。辭年一見這傷,趕緊把手抽回去,可賀棲洲比他力氣跟大,緊攥著那只手不肯松,兩人僵持一陣,辭年故意道:“賀大人,你這么用力的抓著我的手,是不是不想松開,趁機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