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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你家去了??!” “……”賀棲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色,“你是打算又到我家蹭一頓,湊個熱鬧,順帶蹭一頓飯,是不是?” 秦歌哈哈大笑,一把攬過賀棲洲的肩,跟回自己將軍府似的,輕車熟路地往賀棲洲家里拐:“老賀,我就欣賞你這點,不管啥時候你都這么聰明,跟你做朋友真省心!” 賀棲洲面無表情:“那還真是承蒙厚愛了?!?/br> 互為損友,也算摯友相處的極佳形式,對于這個從不靠譜的秦大將軍,賀棲洲也只是嘴上嫌棄嫌棄,行動上排斥排斥而已。兩人走到門口,秦歌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伸長脖子,向周圍打量了一圈,恨不能把街上每一寸磚都掀開看一眼。 賀棲洲完全不能理解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看了他許久,才問:“你干嘛?” 秦歌“噓”了一聲,神神秘秘道:“我昨日回去,打聽到些消息,你也知道,欽天監近日被人盯著,我要進你府上,自然要看看有沒有人盯梢?!?/br> “噢?!辟R棲洲了然,“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但是秦大將軍,你跟我勾肩搭背走了整條朱雀大街,還拐了三個彎,到我門口了才提防有沒有盯梢的,晚了點吧?” 秦歌聞言,一拍腦門,樂呵呵道:“哎呀,你說得對,咱進去吧?!?/br> 賀棲洲一個人住,沒有妻女家屬,平日里連朋友都沒幾個,府上也自然是用不著什么人的。平日里要是有人找他,只要敲門被他聽著了,他便自己來應門,要是敲門聲沒聽見,即便人在家,也一律算作不在。只是這賀大人有個神奇之處,只要有人尋他,他必定是在的,三下敲門,一定有人來應,絕不用多敲一下。 只是這一法則在秦歌上門時容易失靈。 平日里每隔七日,便會有幾個灑掃的小廝過來打理院子,這附近的人都知道,賀大人的家仆是最輕松的,每七天上一次工,此外一律回家休息,不必時時守在府中。真有忠心耿耿的愿意留守,賀棲洲還嫌他們煩,沒過半天就全部攆了回去。 秦歌踏進門,一眼就瞅見了落在院內欄桿上的灰鴿子,一人一鴿闊別一日,重逢竟如隔三秋,秦歌撲過去,捧著小小的鴿子,溫柔道:“小灰,你辛苦了!” 鴿子“咕咕”兩聲,用靈巧的腦袋蹭了蹭秦歌的下巴。 賀棲洲也不打擾他們父子重逢,只從鴿子腿上取下信筒,將里面的字條抖出來,緩緩展開。 辭年那歪七扭八的字,如所期望的一般,映入了他的視野。 “道長,這么快就給我寫信啦?這鴿子好厲害,真能從長安飛過來。我住在竹舍里,每天去后山看一眼,竹青們還是不安分,那臭蛤蟆留下的妖氣太重了,一時半會還真弄不干凈?!?/br> 賀棲洲看到這,手中的紙片卻突然被秦歌抽了去,他一怔,趕忙伸手去搶,秦歌卻仗著自己武將出身,一步竄出好幾尺,嘴里還念叨著:“什么好東西也讓我看看!” 他粗略晃了一眼,朗聲道:“院子里居然有了竹筍,我挖了好幾顆,要是你在……” 念到這,秦歌突然覺得不妙,他趕忙住了口,緩緩抬頭,卻見不過幾尺外立著的賀棲洲,突然對他露出了一個無比溫和的笑容。秦歌一驚,趕緊奔過去,把信塞回賀棲洲手中,連連道歉:“我就看到這一句!我先去喂喂小灰,喂完了我進屋沏茶,賀大人看完了進來就能喝上,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拔劍!” 賀棲洲微笑道:“好的,去吧,秦將軍?!?/br> 再抬頭時,秦歌已經跑得影兒都沒了。賀棲洲吸了口氣,這才重新展開信。蜀中入了秋,天氣慢慢涼下來了,賀棲洲回長安花了些時間,辭年就守在竹舍里,每天巡視后山,把鬧事的竹青安頓好。萬物有常,竹青也是陰陽的一部分,趕盡殺絕畢竟不妥,要能度化,也算是功德一件。 辭年隨他修行的這段時間里,已經對度化之法有了了解,這樣的小妖怪,能勸誡是最好,它們因后山茂林修竹而生,自然也該在那享有一席之地。 信中還寫了寫亂七八糟的事情:誰家的雞跑到院子里,有自己跑了出去;村里的小孩最近開始放風箏,老把風箏弄到房頂上,不敢求助大人,便怯怯的來求助辭年,辭年給他們幫忙,他們真就老老實實到榕樹下的小廟前燒香酬謝;那日下雨,辭年花了好大的功夫,自己在廚房里做菜,錯將糖當作鹽,難吃得自己都不肯下咽…… 字里行間,密密麻麻,都是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透過這小小的信紙,賀棲洲似是能看見這那豎著耳朵的小狐貍,趴在書桌前,抓著毛筆,抓耳撓腮寫信的樣子。他要把所有的見聞,事無巨細,全都分享給千里之外的自己。 “老賀!老賀!”秦歌的聲音又冒了出來,賀棲洲把信一收,臉上溫柔的表情瞬間消失。他緩緩抬頭,橫了秦歌一眼,后者正立在門邊,手里還拿著銅壺。一撞上他這眼神,秦歌聲音都弱了幾分:“……茶沏好了,你快進屋!我有正事跟你說呢!” 賀棲洲應了一聲,嘆了口氣,將信塞入衣襟內袋,跟著秦歌進了屋。 “說吧?!辈枰呀洈[好,賀棲洲也不同他客氣,捻起茶杯,就等著秦歌的下文。 “說什么?” “……”賀棲洲難以置信,“不是你跟我說你打聽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