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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實的身軀直直倒地,澤牢的身邊濺起土渣子。他悶哼一聲,趕忙回神,卻被更為靈巧的辭年從天而降,一把扣在了地上。辭年居高臨下,啐了一口:“廢物?!?/br> 言罷,一只生了利爪的白凈的手,狠狠朝著他的面門刺去。 澤牢被死死按在地上,竟還能在辭年的手刺向他時奮力偏頭躲閃,只是這一躲不能讓他全然幸免,那尖銳的爪子還是貼著他頸側的皮膚,狠狠劃出了一道血口,沖出的氣浪又將地上堆疊的黃葉濺起一層波。 這妖怪無論心多黑,化作人形后竟也都能滴下紅色的血。辭年睨了一眼猩紅的指尖,連抬手的間隔都沒有,立刻重新發動攻擊,這一次,他依舊是沖著澤牢的脖子去的。利爪如刀,他恨不得瞬間割下這怪物的頭顱。 可這一次,他的攻擊卻撲了個空。因為被他按在地上的人,脖子以上空空如也,竟沒有了頭。透過那斷口,可以看到被這身體壓著的成堆的落葉,還有濺出的一大片血跡。 辭年一愣,動作卻極快,他想都不想地回過頭,摔耳光似的反手就是一巴掌,這比思考更快的反應,讓他再一次狠狠命中。故技重施,澤牢果然就在他的身后!無論什么時候,這人揍起來,都是一副黏膩濕滑的樣子,好像包了一層永遠洗不凈的漿,惡心得不行! 而這一耳光,更是將澤牢整個寬大的身軀扇得飛了起來,他高高飛起,又重重落下,轟地一聲砸進了水潭,驚得那潭中的蟾蜍子孫一陣鳴叫。下一秒,那潭內的蟾蜍被一陣涌起的洪波轟上岸來,它們被風浪掀起老高,又如雨水一般紛紛落下。 只是這場雨無關任何秋意盎然,只滿帶著溢滿竹溪山的血腥氣。 蟾蜍們瞪著圓眼,蹬起強健的后肢,朝著岸邊的辭年撲來。為首的那只猛地一張嘴,竟從口中吐出一團灰黑的黏液,那黏液朝著辭年的腦袋便殺了過來。辭年一驚,趕忙閃身,黏液貼著他耷拉的耳朵擦過,噴在了后方一顆枯黃的竹子上。辭年回頭一看,那東西竟將竹子表皮腐蝕得冒了泡,一股惡臭飄了出來,直往人鼻子里鉆。 “嘔……”辭年臉都皺在了一起,可他無暇評價這破招式有多惡心人,身后的水潭里,還有鋪天蓋地的蟾蜍在奔向他,要將嘴里那積蓄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痰吐他一臉。 手里的劍給了賀棲洲,此刻他只能折了一旁的竹充作武器。辭年不會使棍,但胡亂舞兩下問題也不大。東邊來了,就往東邊打,西邊來了,就朝西邊錘。一時間,這近百只巨大的蟾蜍,竟沒一個能近得了他的身。 可這不是地方幾只蟾蜍就能解決的事。澤牢躲進了潭水里,他不知什么時候會突然出現!辭年的神經一直緊繃著,不敢又絲毫的放松。在這東西的地盤,連身邊的一草一木都得隨時提防。因為他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出現在身旁,暗算人的手段只有更臟沒有最臟。 “你好了沒有!”這廂打得熱火朝天,這只蟾蜍飛出出去,那只又撲進來,辭年好不容易抽出空閑,朝著賀棲洲的方向大吼了一聲。那人正在竹清潭對岸,身旁已經碼放了好幾根翠竹,他也正揮著劍,尋找下一根長度和大小都合適的竹子。辭年不敢分心,卻不得不催促幾句:“虹瑕這么好的劍,都被你用瞎了!你小心它生氣了,往后不理你!” “再堅持一會!”賀棲洲也并不閑著,他凝神定氣,揮出一道劍刃,正將遠處的一棵竹子斬斷,斷口整齊,竹節倒下后,他立刻奔過去,將多余的分枝剃干凈,好劍是不該這么用,但此時只有它能用,也只有它好用。賀棲洲忙完一陣,回望一眼,道:“又躲水里去了?” 辭年呸了一聲:“慫包!廢物!臭蛤??!滾出來單挑!” 賀棲洲笑笑,剛想夸兩句,卻瞥見那潭中猛地竄出兩道蟒蛇似的水流。這鬼東西果然還有后招!賀棲洲心下一驚,趕忙揮劍,劍氣刺破淡淡的水霧,直奔著那蛇一般的東西刺去:“小心腳下!” 可還是晚了一步。 辭年一驚,忙低下頭,卻已經被那水里游出來的東西纏住了腳腕。他咬著牙,一揮竹棍,將離他最近的蟾蜍拍死在一旁的山石上,可腳上糾纏的力道太大,還是讓他失了平衡。 辭年身子一歪,倒了下去,他猛地蹬著腿,大喊:“我沒事!你抓緊時間!” 那水流卻并不甘心止步于此,水流越纏越緊,都把他腳脖子纏得生疼。辭年霎時明白了這東西的意圖……澤牢知道自己怕水!辭年屈起手指,掙扎著一翻身,狠狠扣住了岸邊的泥地,咬牙切齒道:“你那破東西多久能成型!” 賀棲洲進退兩難,他咬咬牙,又沖著那東西揮出一道劍氣,可這刀刃般鋒利的劍光,竟無法將那水流砍斷,聽了辭年的話,他趕忙應道:“還有一會!” “一會是多久!”辭年猛地吸了一口氣,身體往后一拖,那泥地被他刨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賀棲洲飛快掐算一陣,隔著水潭吼回去:“半刻鐘!” 又被猛地向后拉了好一陣,辭年把眼前的泥地都抓出裂痕,他額角青筋暴起,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避水訣!半刻鐘!你得快點!”言罷,他一閉眼,猛地松了開手,被那水流拖進了深潭里。 身后響起落水的響聲,緊接著是一陣欣喜的蛙鳴。賀棲洲緊皺著眉,猛地揮劍,紅光過處,一排青竹應聲倒下,他劍花飛舞,動作更為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