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頁
“可這和先生帶回來的紙條,還有慕容有什么關系?”洛金玉問。 “其實,暫時跟那個慕容沒什么關系?!鄙驘o疾笑道,“他大約是后著,現在就釘在展清水身邊的一顆暗棋。展清水究竟是司禮監首席秉筆,咱家的心腹,多盯著他點兒不會虧。哎,別停,再給摁摁,舒服?!?/br> “……”洛金玉繼續給他摁腦袋。 沈無疾舒服地長嘆一聲,接著說:“那人知道,以咱家性情,越是明晃晃的知道了慕容有異,越是反而不會直接趕他走或是殺了他,索性來一招將計就計,叫那慕容在不知覺中成了咱家在喻系的臥底,給他們傳些假消息。如此一打算,咱家就不會管展清水跟慕容的事了,說不定還要主動撮合他們?!?/br> “那紙條……” “嗐,你光盯著這紙條了?!鄙驘o疾道,“紙條上寫的慕容身份的事,根本不要緊,有沒有這個紙條,咱家都早晚知道慕容不簡單。要緊的是這紙條的紙?!?/br> 洛金玉聞言,松開他,拿過桌上那被燒過的破損紙,翻來覆去地細看。 沈無疾雙手趴在他膝上,仰著臉跟他一起看那紙,邊道:“這紙的工藝細說起來也瑣碎,總之你知道,這是宮里特供的紙就行了。宮里一般也用不上,是出了靈異大怪事的時候,欽天監要裝神弄鬼地跟上天地府溝通了,就用這紙。制作時高僧在旁誦過經,滴過龍血的,克邪避妖,珍貴得很?!?/br> 他伸手拿過那紙,嗤笑道,“養怡署倒是也有,他們干些拿活人試藥肢解的陰損事兒,記錄那些陰招秘法,就用的這紙,大約是取防陰魂作祟的意頭?!?/br> 洛金玉聽他說養怡署,立刻想起了那個奇怪無比的人…… 沈無疾也想起了那張要死不活的臉,撇嘴道:“如果咱家沒猜錯,君天賜是在讓咱家打他的啞謎。以往巡鹽是君系的好事,也就是說,都察院明面上親喻系,實則是君系的。那么此次舉薦新巡鹽使,都察院必然還是會舉薦君系的人,那他們兩家就打不起來。所以君天賜是要咱家幫他這個忙,想法子讓喻系的人搶到這個位子?!?/br> …… 翌日,沈無疾直接將這事兒說給了皇帝聽。 畢竟,舉薦巡鹽使的事,需要這人助力。 皇帝聽沈無疾說完,十分迷惑:“朕別的大約聽明白了,但有一點還很糊涂。你怎么就從這張紙猜到那兒了?” 沈無疾忒嫌棄他,面上卻不顯,低眉順眼地解釋:“奴婢看到這張紙,就猜到是小君大人??伤幌蚺c奴婢不對付,又怎會好心告之此事?就算要說,他大可如養孤院事時那樣,拿來要挾金玉與他坐馬車,他一向覬覦金玉美色,也不管金玉都和奴婢成了親,還是圣上親自主持的……” “行,這個朕回頭找機會說他一頓,你先別挾帶私怨,先說正事?!被实鄞叽俚?。 沈無疾只好繼續說正事:“因此奴婢就想,他必是有所內涵。您再細看這殘余紙條,上面暗藏了朝中一位官員胡文通的名字,而這人正在此次新巡鹽使備選名額中,且是喻閣老的門生?!?/br> 皇帝問:“就不能是他暗示你幫忙把胡文通趕走,別讓他選上?” “胡文通本就無望中選,他何必多此一舉?!鄙驘o疾道,“因此,他只能是為讓胡文通中選。奴婢這么一想,便由此又推測出前面種種,前后對應了?!?/br> “他自個兒是君系,挑唆君系和喻系這時候內訌做什么?”皇帝道,“難不成是為了洛子石?烽火戲諸侯,博美人一笑?” “……”沈無疾頓時咬牙切齒,道,“誰知道他想些什么,他那人看著就陰沉,哪能想出陽間的事兒來?!?/br> 第275章 有了沈無疾在其中推波助瀾、暗中幫忙, 皇上也傾向于他, 新任兩淮巡鹽御史很快就選出來了, 正是喻系的胡文通。 喻長梁頓覺不好,思前想后, 聯系君天賜出來,想要向他解釋一番??删熨n出不來, 他又病重得近乎不省人事了, 聽說每日清醒的時候不過一炷香, 多說兩句話就咯血,實在是危在旦夕。 “……” 喻長梁要信了他才怪。自家爺爺就是個愛裝老癡的, 喻長梁怎么也不信別人偏偏在這關頭上重病。 可他更覺不對了。 這事兒細說起來是喻系理虧, 君天賜躲什么? 且說君太尉那, 聽得這消息便大怒,但又很快冷靜下來,去到書房, 向為此事火急火燎連夜來找自己的兩個心腹道:“此事我會與喻家人談,你們也不必火燒了屁股似的著急上火?!?/br> 一人膽子大, 嘆道:“這事不急不行,人死得不是時候,正是該今年查賬了,人給死了,唉……” 他說的是原來那兩淮巡鹽使。 原來那個是君系的人,能受君太尉擔此重任,必然也是有些本事地位的, 若還活著,說話那人怎么也不會說這樣涼薄之語。 人剛走,茶立刻就涼,心里只埋怨這人死就罷了,怎么也不死個好時候,給別人添麻煩。 在利益場上,人心便是如此了。 對面另一人心中也是這么想的,但他年長一些,臉皮也更黑厚些,不僅不會將這等刻薄話說出來,甚至還能與自己本心真意相背離地在心中嫌棄說話那人不講道義,實在有愧其兵將出身。 他飛快地從那人身上移開目光,朝向君太尉,語氣平和地說:“孫大人話說得急了,可卻著實是點出了我們此時的難題。兩淮鹽帳三年一大查,今年正是輪到了第三個年頭,里面的賬……若叫喻系的人真走馬上任了,恐怕會出大亂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