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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吩咐下去,逐一安排妥當,這才回去那廂房。 明廬卻已沒在聽了,坐在八仙桌旁喝茶。 可隔壁分明還有動靜傳來。 何方舟不解地走過去,明廬忙去攔,也沒來得及。 “……” 何方舟聽了一耳朵,便知道明廬為何如此了。 隔壁談完了正事,叫來了妓子陪伴,正在玩耍逗樂。 明廬撓了撓頭,聳了聳肩,坐回去繼續喝茶。 可叫明廬訝異的是,何方舟沒跟過來,仍在那認真聽著,神色很平靜。 他想了想,又有些恍然大悟之感,暗道,何方舟是太監,聽著男女尋歡作樂的聲響,必然是個“柳下惠”…… 也不對,那沈無疾是怎么回事? 真不是明廬有意偷聽。 他習慣了有路不走,愛躥著別人家屋頂跑,有次夜深就路過了一下沈府主院的屋頂,正好聽到師弟哭聲。 明廬還以為師弟怎么著了,下意識駐足,傾耳細聽。 從此他就繞著那走了。 實在是叫他驚奇。 他一度懷疑自己弟弟是個假太監,還特地旁敲側擊了一番。 明廬自認為已打探得很是委婉隱秘,不料自個兒弟弟當年乃東廠刑訊的一把好手,哪能看不透他這點話術?當下神色一變,將茶一潑,罵他不要臉。 明廬正胡思亂想著,何方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以走了?!?/br> “怎么?”明廬看了眼那墻。 “他們離開了,自會有人跟上去?!焙畏街畚⑿Φ?,“這屋中兩位姑娘也快醒了,我們也早早離開,省得多生事端?!?/br> 兩人便收拾一陣,將屋子恢復原樣,然后出門去扮作無事樣子,照本來計劃去尋春花館內其他人打聽了些邊邊角角,也不多待,就此離去。 一通折騰下來,已經是凌晨,春花館內倒是熱鬧,出去后,瓦子街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何方舟憑空莫名地生出了點繁華過后一場空的唏噓感,不由得微微嘆了聲氣。 明廬與他沿著街道走,轉頭看他:“怎么忽然嘆息?” “沒什么?!焙畏街坌α诵?,隨口敷衍道,“春花館內的香氣太濃郁了,剛有些氣息不暢?!?/br> “這倒是,春花館的熏香多很廉價,刺鼻?!泵鲝]道,“沒你們用的香料好。我以前不喜歡聞熏香味兒,現在倒覺得有了趣味?!?/br> 說著,他就湊到何方舟頸間,用力聞了聞。 何方舟:“……” 明廬忽地笑出了聲:“你緊張?我發現,好像我一離你近了,你的身子就有點兒僵硬。我還以為是你天生的防備心強,可剛剛見著皇上和那位展公公親近你,你卻很自然?!彼裘嫉?,“怎么,只防備我?是因為我非朝廷中人,是個江湖浪子嗎?” 何方舟訕笑道:“明兄說笑了。我與清水相識多年,彼此知根知底,如親兄弟一般……” “他一定沒拿你當親兄弟,”明廬道,“他愛慕你?!?/br> 何方舟一怔:“明兄休得開如此玩笑?!?/br> “我何必拿這事兒說笑?”明廬認真又自信道,“看這種事兒,我絕不會出錯。就不說上回他因我與你動作親密,沖上來就要打我,今日我再細細看了,他看你的眼神,就如葵花向日一般,看我的眼神,則是有奪妻之恨……” “明兄!”何方舟聽不下去了,急忙打斷他的話,正色道,“明兄外放開朗,這我早就知道,今日見明兄與江湖朋友們談笑,更是有所了解??晌遗c清水非明兄的那些朋友,我二人皆是太監,有些玩笑,明兄還是不開為好?!?/br> 明廬見狀,神色一凜,忙收起了笑意,認真道:“抱歉!我絕非惡意,只是平日里沒輕沒重慣了,若冒犯了你,還望你見諒?!?/br> 何方舟搖了搖頭,有意岔開話頭,緩和一下氛圍,正要開口,卻聽得明廬道,“不過,太監又如何?沈無疾不也是太監嗎,我看他除了生不得孩子,別的一樣沒拉下,我這做兄長的八字沒一撇呢,他親都成完了。你是沒見著,哪天去沈府吃個飯,嗐,保準膩歪得你吃不下,我見誰家夫婦倆也沒那么膩歪的?!?/br> 何方舟:“……” 明廬正色道:“若你是對那位展公公沒興趣,我冒昧提及,冒犯了你,我誠心向你道歉,可你若只是因為你是太監,我就覺得,大可不必如此?!?/br> 他明亮的雙眼如同此刻天上的星辰,盯著何方舟,懇切地道,“我好像終于發現了你愛自個兒拘著的原因了。沈無疾雖嘴上叫得大聲,可我沒看他有幾分自卑,他不自負的時候,就是難得能與他好好兒說個話的時候??赡銋s不一樣,你面上不顯,從來不提,可你心中,好像有一道長久不愈的疤痕?!?/br> 何方舟正要否認,明廬忽然湊過來,一只手拉著他,就這么吻上了他的嘴唇。 何方舟:“……” 何方舟從未與人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他甚至想也沒想過。 沈無疾私下里愛看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子,還傳染了展清水等人,何方舟卻很少看,他很清楚自己是個太監,就不該生出那些多余的荒唐的心思。 明廬雖年歲不大,卻是混跡風月場所的“老手”,別的且先不說,吻技怎可能不老道? 何方舟幾乎是愣在了那,也可說是被“嚇僵”在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