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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問道:“洛金玉,你有何話要說?” 洛金玉淡淡道:“我與沈無疾是成了親?!?/br> 他這話一出,堂下頓時如同炸開了鍋,再度議論起來。本來這些人還以為洛金玉與那沈無疾成親的事多少有些杜撰成分,或是藏于私下里見不得光的事,不料本人卻如此不知廉恥地當眾承認了!當真是不要臉! 這一刻,他們幾乎已經完全不覺得當初強迫洛金玉扮女裝嫁給蛟仙算什么事兒了,更不能算是他們的錯了。 王大人又任他們議論嘲笑了片刻,方才再度拍驚堂木。 洛金玉并沒在意那些人的議論,見安靜了,繼續淡淡道:“一則,我與沈無疾成親乃當今圣上親自主婚,京城婚署官衙中過了文書,蓋了印,沒有任何不妥。二則,我既與沈無疾成了親,又怎會再主動愿意嫁給你們所謂蛟仙?豈非自相矛盾?” 老者冷笑道:“你為鯉魚躍龍門,身為男子,連太監也嫁得,如今聽得侍奉蛟仙便可一步登天門,又如何會不愿意?尋常人,哼,倒還不見得做得出你這事來?!?/br> 洛金玉正要說話,老者又道,“若你堅持說你是被迫,你倒是拿出證據來,誰能證明你是被迫?沈公公當日來時,只見到你穿金帶銀,穩坐轎輦,可沒見過你被迫?!?/br> 洛金玉皺眉道:“你這是胡攪蠻纏,你們上下一心,串通口供,我自然是拿不出人證物證,可任誰都看得出此事若按你們說的那樣,根本就不通情理?!?/br> “那誰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老者冷笑道,“按照情理,也沒有好端端的讀書人會甘心嫁給一個太監,且還絲毫不覺得有辱家門,于眾目睽睽之下說得擲地有聲呢?!?/br> 他說這話時,語氣格外怪異,更是刻意斜著眼去看洛金玉,鄙夷挑釁之情顯露無疑。 若換了尋常男子,就算與沈無疾乃情投意合,被人如此對待羞辱,也會覺得面上無光,難免露出訕訕之色,然而洛金玉卻又豈是“尋?!敝?? 他受此待遇,心中并無絲毫受辱之委屈難過,反而露出比這些人更為鄙夷神色,帶著幾分發自真心的困惑不解,高聲道:“我與沈無疾各無妻室子女,是否婚嫁,婚署與皇上都沒有異議,倒不知你諸位有何異議?你們信奉邪神,貪圖來歷不明之贓物財禮,更為此上下串通,謀害無辜之人,如今事跡敗露,沒有半絲羞愧之情,竟還敢說我有辱家門?依我看來,你們諸位如此,便是連家門都沒有的豬狗禽獸!” 說完,洛金玉憤憤甩袖,冷冷道,“我此言,恐還有辱豬狗禽獸。你們如此行為,恕我直言,尚且連豬狗都不如?!?/br> 此言一出,群情沸騰,眾人哪甘心受他如此羞辱,紛紛破口大罵,其間什么低俗粗鄙之辭都有。 那老者更是身體顫抖,指著洛金玉,尖聲道:“洛金玉,你枉讀圣賢書——” “你枉生為人!”洛金玉厲聲道。 “你——” “你不經宣傳,擅闖公堂,煽動民眾,擾亂秩序,按本朝律例,該當堂杖責二十?!?/br> 洛金玉說完,瞪向堂上的王大人,“大人既坐此位,就該當主事負責,哪能坐視他人搶你話權?如此怯懦無能,你何必還端坐堂上?既不敢管事,就不要管事,索性退位讓賢。梅鎮上下十數年來所行之事駭人聽聞,荒謬無稽,他們固然有錯,你們身為父母官員,亦難辭其咎!” 他也不管王大人臉色如何難看,說完就立刻看向君天賜,“欽差大人,你既為欽差,代天子下巡,就是朝廷的臉面,如今官不成官,民不像民,滿是混賬,一片荒唐,你還要作壁上觀嗎?” 王大人:“……” 君天賜“哦”了一聲,有幾分和事佬的樣子,輕聲道:“這老人家看著都七十了,杖責二十,若打死了,算誰的?” 洛金玉冷冷道:“自然是算你的?!?/br> 君天賜難得的露出些許訝異不解,問:“為何?” “你是欽差,今日堂上出了任何岔子,都該是算你辦事不力?!甭褰鹩駞柲慷暠娙?,含著十萬分的壓抑怒氣,震震有聲道,“不止是你,還有堂上的這位王大人,以及你們梅鎮諸位氏族長老。你們皆比我年長,本不該我來教育,可你們一個比一個荒唐,一個比一個可笑!你——” 洛金玉伸手直指已被他氣得渾身發抖不停的那老者,“你身為氏族長老,本該德高望重,慈祥有禮,教化后人,你卻領頭行荒謬之事?!彼聪蚰钦莺莸芍约旱睦险呱砼缘男⊥?,“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孫輩不足十歲模樣,隨你左右,不曾學得恭良儉讓,先學得信口雌黃,自私貪婪,你愧對你列祖列宗!” 他說完,手又指向王大人,“你,王大人,你身為本地官員,蛇鼠兩端,毫無骨氣,心中不明事非道德,父老氏族貪財殺人,信奉邪教,你分明知曉內情,卻不敢檢舉,甚至同流合污。沈無疾來,欽差來,你皆阿諛奉承,三面討好,你讀的哪門子圣賢書,中的哪門子舉人秀才?你若不敢管事,也管不了事,你就回家去種地,休得在此貪受朝廷俸祿民脂民膏,你不配!” 王大人的臉色越發難看,也抖了起來,手按在驚堂木上,死死摳著,幾乎要摳出木屑來。他正要拿起驚堂木,先拍下去,叫人杖責這姓洛的—— “君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