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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見你?!甭褰鹩褚娝躲犊粗约?,以為他沒聽見,帶著羞澀,也帶著不通人事的耿直天真,略微大了點聲音,愈發清晰清楚地重復道,“我想你,想和你見面,伺機攀談幾句,從昨夜里便一直想??赡阄胰缃駴]有婚約傍身,既非夫妻,又有私情,關系曖昧復雜,不便夜里相會,我只好等到早晨。但我直愣愣等在你房外,又覺得失禮,像是個真來討債的,不像樣子,因此我想來想去,趁著你沒起,便去撿些花瓣,也好做個理由?!?/br> 洛金玉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態再懇切不過,畫一般清雋秀美的眉眼間滿是情真意切,干干凈凈,澄澈之極,如自雪山頂上融化流淌下來的至清至好的水,不摻半分俗世煙火氣。 沈無疾覺得自己像在夢中,半晌,干澀著嗓子,面色微妙道:“你,你知不知,自己在說什么?” “我知道?!甭褰鹩褚慌商谷?,“我說,我十分想念你?!?/br> “別說了!”沈無疾慌得想要捂他的嘴,“臊不臊?輕點聲兒!” 洛金玉疑惑非常,想來想去,也沒覺得自己哪兒該臊了。平素沈無疾說的那些話可值得臊多了,也沒見沈無疾臊。 “你——你突然說這些做什么?”沈無疾忍不住暗中使力捏了自己一把。 嘖!痛! 他又小聲嘀咕,“有什么好想的,說的好像多久沒見了似的,就住隔壁……” “你問我,我才答的?!甭褰鹩裾J認真真回應,“且也不知為何,我也覺奇怪,你我就在隔壁,卻令我覺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與我師哥快三秋不見,卻也鮮見如此?!彼∧樜⒓t,想了想,猜測著道,“也許,夫妻之間,多少還是與兄弟之間有很多差別的?!?/br> 沈無疾:“……” 怎么的……怎么的就又“夫妻”了! 他幾乎想要扭頭叫人綁曹阡陌來! 曹阡陌這庸醫! 那幾副藥怕不是寧神的,是迷魂的! 沈無疾深深呼吸,拿開毛巾,回頭又去浸入熱水,擰干了,尚且還在震撼當中,神不守舍,拿著熱毛巾往自己的臉上糊了一把,擦了半天,一時罵曹阡陌這庸醫害人,一時愣愣回頭偷看洛金玉含笑凝視自己的模樣,一時想到洞房花燭,一時想到柔軟唇瓣,一時想到溫香軟玉,一時想到兒孫滿堂…… 噯!哪來的兒孫滿堂! 沈無疾猛然回過神來,頓時面紅耳赤,毛巾燙手似的往盆里一扔,水濺濕了自己衣裳也顧不上管,心跳如雷,口干舌燥,看也不敢再看這吃錯了藥的呆子,盯著白墻,緊張地問:“所以,你大清早找咱家,究竟是想說什么?你直說,趕緊說,別弄些花里胡哨的……” 洛金玉紅著臉,含蓄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山水之間。無疾,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沈無疾:“……”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可明白了,再明白不過了……曹阡陌這殺千刀的壞了心腸的庸醫?。?!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過了許久,沈無疾輕輕地“噯”了一聲,嘆息道:“你這又是何必……” 可他又心里道,這全怪他人害得這呆子如此。 什么“移情”,什么“依賴”……若不是先遭了那場大難,好端端那個人,怎會竟看得上自個兒這樣一個閹人。 沈無疾又嘆了一聲氣,適才的震驚勁兒過去,回想起曹御醫的一番話,心中有了認識,溫柔道:“昨兒咱家有些事忙,回來時已是深夜,見你屋里熄了燈,想是睡下了,且也早有人來稟了咱家,說刑部堂上中規中矩,沒出什么亂子,因此咱家就沒急著來擾你?!闭f是這樣說,他猶豫一下,試探著問,“可你忽然急著見咱家,可是和那有關?” 洛金玉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他確實起初是不愿再翻案,因昨日刑部的事而難受,因此忽然急切想要見沈無疾??伤植辉缸屔驘o疾知道,令沈無疾本來一片好意卻落了為難。 但洛金玉這不擅撒謊之人的神色自然與否,哪里瞞得過沈無疾,他暗自想了想,屬下昨日來報,確實也沒什么異常的事,刑部與大理寺的那些人顯然都是偏向洛金玉的,這案如今重審不重審,都只是走個過場,結局已定。洛金玉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啊…… 沈無疾想了又想,聲兒越發柔和,哄道:“咱家等會兒就去親自求見審案那幾位大人,和他們好商好量一番,讓他們盡早結案,不再鋪張了,好嗎?再和他們說,你身子不舒坦,在牢里受的傷還沒好全,接下來你也不去了,找個人替你去?!?/br> 照沈無疾自個兒的性情,這事兒自然是越鋪張越能讓天下人知道是個冤情,可眼見洛金玉有絲毫不自在,沈無疾哪能再想什么別的。 洛金玉卻拒絕道:“哪有這樣的?我不。該是什么流程,仍是什么樣,你別暗自弄些花樣出來?!?/br> 沈無疾見他不喜歡的樣子,忙道:“你說不,咱家就不弄花樣,絕對,一定?!?/br> 洛金玉與他又四目相對,兩人再度沒了聲兒,都怔怔看著對方出神。 沈無疾自然是一日既往的含情脈脈,洛金玉則將他這一片深情癡癡模樣看在眼中,心中那微妙的感受越發濃郁起來,說不清道不明,他覺得有些羞,卻不像以前那樣覺得惱,偶收回目光,不敢直視沈無疾,可沒多久,又不知為何,情不自禁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