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
葉知秋干咳了兩聲,不接這茬,想起這人今日還把他的撩撥玩鬧轉換成了他的尷尬,還絲毫沒有察覺他是因為看不得那副為師者端方雅正的假正經才故意為之,現在會如此不合時宜地提出他曾經的閑話,當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自己喜歡的,就是這樣一個沒什么眼力見,天下“唯我獨尊”的男人,能怎么辦,愛都愛了,還能嫌棄不成。 “我有過身為執掌七星陣盤的人不該與他沾染太多因果而疏離的時候,也有過心知妖物與人修必有爭斗一日,想在他心性成熟之前,保持契約的想法,可你說的對,他如今是人,該有自己的成長和歷練,是我的心態太過于矛盾了?!比~知秋感嘆道。 容羽道:“你卻在解開契約之前,認了一回他這個兒子?!?/br> 葉知秋歪了歪頭,笑容溫柔,模樣有些包容對方的溫暖,也有些俏皮的可愛,說道:“能怎么辦,誰讓我想讓你看看真正的童年該是什么樣子,若是再被你這么教下去,只怕是再過段時日,小家伙就搖身一變,化身成年男子,下山去給你討兒媳婦回來了,再過幾年,你這做父親的滋味還沒體驗夠,我想就已經兒孫滿堂了?!?/br> 容羽神色認真地瞧了眼葉知秋的小腹,又抬眸看了眼他的額頭,忽然一手貼在他腹上,說道:“說到小孩,你如今沒有仙蓮了,這里可有元嬰?” 葉知秋拍開他的手,指了指額間靈臺處,說道:“你倒會挑地方下手,怎么就不先問問在不在這里?!?/br> “那里肯定沒有,你一回來云中峰,我不就已經試過了,”容羽這話中所說的試,自然是神魂糾纏之時,他并不覺得如此直言有何不妥,但他在意葉知秋哪怕是一瞬浮于面上的情緒,關切地說道,“我是真關心你才問的,金丹結嬰不甚順利,遲遲未上升到靈臺的也是有的,若是修行上的事,你不可瞞我?!?/br> “本就無意瞞你,我運行靈氣無礙,但確實體內沒有元嬰,我想這或許是人家死后可以元嬰奪舍,而我已經死過一回了,哪還有再給第三條命的道理?!比~知秋也是隨口說說,其實只要不影響修行,想想有沒有這多一條命也無所謂,奪舍之說本就如傳說一般,實則又有幾人能實現。 “你舍棄仙蓮可有后悔?”容羽已然不是第一次問了,但這一次神色格外認真。 “我以為仙蓮于我,是用來了解真相,得到陣盤,玉衡的力量,或許完成的恰恰是天明作為開陽星應該走過的路,予我復生,傳承陣法,而這魔,嗯?”葉知秋驚覺掌心微熱,低頭就看見七星陣盤正在輪轉,而在他不知不覺中,竟是與容羽同時將手放在了陣盤之上。 “你在控制它?”容羽也是眼神疑惑。 “不是,是它自己在運轉,怎么會?”葉知秋想要收回手,卻是被容羽攔下了,只見那陣盤之上驀然浮現出一道世界虛影,不甚清晰,那虛影忽又被黑霧籠罩,驟縮,爆|炸,轉瞬虛影復現,一切歸于平靜。 容羽直到陣盤停止輪轉,方才握住了葉知秋的手,說道:“那玉衡仙君說瑤光主劫后重生,你說的秩序,或許這就是新的開始?!?/br> “那魔……”葉知秋喃喃道。 “必然存在,可做踏腳石?!?/br> 翌日。 葉知秋與容羽商議后獨自前往了姜楚在云中峰的住處,他二人如今可用靈蝶配合陣盤傳影,倒是不必太擔心彼此的安危。 可就是如此,容羽也不忘叮嚀他要將兩人道侶的信物簪在發間,畢竟這是一個極品的壓制魔息之物,葉知秋也不去計較對方那點男人都會有的占有欲,若是被人惦記上的是容羽,想必他,他倒不是一個會讓人在身上掛滿定情信物的人,但大概會打死這個不長心的人吧。 他已有多年未曾踏足這間屋子了,記憶里較深刻的也就是墻上掛著的巨幅畫卷,以及書架上整整齊齊擺放的竹簡和上面隨風飄蕩甚是好看的流蘇。 淡淡熏香繚繞,因為久無人生活在此,這屋內給人的感覺有些冷清,容羽說他將何清曉與姜楚帶回云中峰后,是以寒冰將二人凍結,這樣的做法無可厚非,能緩解魔種的影響,也能防止這二人在掙扎中自傷自爆。 可當葉知秋親眼目睹這屋內正中地面上的巨大冰塊之時,他還是著實驚了一把,往前進十步,就是一張足以放下兩個人的床榻,往左五步好歹也有一個柔軟的坐墊,可他的好師尊,這樣一位可以為徒弟出生入死,細心周全的好男人,居然就把人丟在了地上。 他有那么一瞬,居然想起了自己拜師之初,還以為師尊考驗自己,舍棄了舒服的大床和蒲團,毫不猶豫睡地的時候,那時容羽還問自己是不是喜歡苦修。 這人該是多氣兩名弟子不爭氣,才把人也扔在地上苦修了一回。 葉知秋兩手燃火,將包裹著那二人的冰層融化,在兩人蘇醒的一瞬,就兩手分別擊向二人的心脈,一道靈流打出,迅速感知,在何清曉的身上擊了三掌,又在姜楚的身上擊了兩掌。 何清曉雖被作為陣眼,但實則身染魔種并不嚴重,而姜楚卻是被魔主降身控制,識海早已是一片黑污,葉知秋一掌正要拍向姜楚的額頭,忽然就被這眼睛都還沒有睜開的人制住了手腕。 想也知道,這不就是容羽所說的,只要他出手,這位魔尊就會來驗收自己挑撥的成果,葉知秋狠狠瞪向這占據了自己師兄意識的魔,怒道:“你有話就用自己的軀殼來說,不要用我熟悉之人的手,做這么有失身份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