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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就當作是彼此成就,不好嗎?”丹云子眼見這樣的情景,不僅沒有靠近,反而后退了一步。 “你告訴我,我未必不會成全你,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出關了,唯有在你身邊的我還活在夢里,你要太上忘情,就一定要這樣從我的生命里死去嗎?”葉知秋從踏入此地之時努力維持的冷靜自持,卻是在這一瞬全然崩塌了,何不繼續編織一個不相識的謊言,何不就讓他繼續只當愛過了一個消逝的生命,他在眼見三位師兄已在宗門的那一刻分明什么都明白了,如果容羽從一開始就知道會走向一條絕路,如果從一開始,這些好,這些犧牲就是為了這個目的,那自己又是什么呢。 他淚眼模糊地看見丹云子步伐移開的畫面,忽然心中一陣惶恐,再一眼,那白衣已然消失在眼前,他幾乎沒命地奔向自己來的地方,漫長的回廊,他曾經滿懷著希望跟隨著一襲白衣小心翼翼地走過,因為太過珍視,曾經踩上過那人曳地的衣擺,可是那個人會等他,可是那個人為什么不等他了? “不要,你不要這樣,”葉知秋氣息急促,雙手扶著門框,看向床榻上的那個人散作點點靈光,正在逐漸沒入丹云子的身體,他不敢靠近,不敢打擾,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珍愛的一切蕩然無存,“你可曾有一點真心愛過我?” “這世界本就不存在你在意的那個人,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丹云子,把你心里的名字忘了吧?!钡ぴ谱邮栈匾龑Х稚竦氖?,背對著葉知秋冷冷地說道。 葉知秋點點頭,唇角竟是勾起了苦澀的笑,應道:“好,你所求的道是太上忘情,對嗎?” “我從不說謊?!钡ぴ谱拥谋秤皥远?,白發如雪,聲聲無情。 “這句話,這一次,我真的相信了?!比~知秋扶在門框上的手輕輕落下,抬眸之時,那滿布哀傷的眼睛已是一片死寂,大殿結界已散,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讓他的心跳驟然停止了。 來人面容肅穆端方,倒也是見慣了被罰弟子這般哭求師尊的模樣,只遵循著禮數,行禮說道:“弟子歸一峰戒律殿謝清河拜見丹云子長老,弟子奉家師之命……” 丹云子一揮衣袖,威壓震得葉知秋本就虛弱的身子一瞬向后倒去,他聲音冷若冰錐,道:“不必多言,葉知秋心性不足,屢次犯上,囚于寒天湖后,不許任何人靠近探視,違命者死?!?/br> 這樣來自合道期大能的威勢,哪里是這些常年身在宗門的小輩見識過的,以至于那謝清河一路攙扶著葉知秋前往寒天湖,心中雖是驚懼未散,卻也不怎么敢得罪這個當世第一大能被判了罪的小弟子,誰知道哪日就又被放出去了呢。 “葉師弟也莫要自暴自棄,寒天湖雖是冰雪絕境,但好在比之荒澤,靈氣還是有的,”謝清河也不知這算不算是安慰了,但他過去好歹也聽人提起過這位云中峰的師弟,都道是為人尚算謙和有禮,不愛與人交往,可在修行之事上最為專注努力,“這罰入禁地的弟子,也不是沒有機會出去的,前不久,問劍峰還有個女修哭哭啼啼地進了思過崖,不也是師尊一心軟,沒幾日就回去了嘛?!?/br> “心軟?”葉知秋聽見這兩個字,竟是不符合那張憔悴的面容,突兀地笑了。 “長老雖修無情道,可是你還是可以心存希望的,那位師妹的師尊平日里可不還被人稱一聲玉面羅剎?!敝x清河想起這到底不是什么好稱呼,立刻瞥了一眼跟在身側的兩名低階弟子,示意他們不許傳了出去。 葉知秋見這人還是個能說話的,除了戒律殿也沒有地方會詳細記載這些罪罰之事,于是問道:“可還有人被囚于寒天湖過?” “曾有一人,囚于寒天湖三十載?!敝x清河回道。 葉知秋已經無心再與計較如此精確的數字,三年,三十載,于他而言,還有什么差別呢,他無力地撐起一抹淺淡無望的笑顏,說道:“活著走出來了嗎?” “死了?!?/br> 云中峰,大殿。 姜楚見歸一峰的人帶葉知秋走遠了,終是心中不忍,跪在丹云子的身后,求情道:“小師弟心性純良,絕非有意冒犯師尊,弟子斗膽,求師尊讓弟子將這些年的事說清道明,也好參詳一二,再做定奪,那寒天湖待上一日也夠他受的了,師尊……” 姜楚倏然間發現有些不對,他從小到大,哪次有機會一口氣在師尊跟前說上這么多的話,就在抬頭探清究竟的剎那,他立刻起身繞到師尊的身前,卻在他扶穩對方的瞬間,見到師尊一口鮮血噴吐而出,周身那本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氣盡數散了去。 “師尊,您這是,這世間還有誰能傷您至此,您不是突破合道了嗎?”姜楚能清楚地看見丹云子面上那瀕死的慘白,但師尊不愿移步,他也只能這樣攙扶著。 “他看見過的每一幕,都在我眼里,我如果愛他,他們還能給他機會入寒天湖嗎?”丹云子一聲嘆息,唇邊的鮮血再次滿溢而出,浸透了雪白的衣襟。 “師尊,您的分神是……”姜楚震驚于自家師尊明知神魂交聯,記憶互通,還深入險境的做法,這樣的分神若死,對本體無疑是巨大的打擊,而他強行突破,提前出關,若非是境界穩固,這和尋死無異,可一個人都能為另一個人做到這樣了,為何還要誅心斷情。 “成就半仙之體,他若不能一心向道,如何抗得過天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