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
謝瞻顧一夜沒合眼, 賀池也一直沒醒。 席永寬八點多就過來了,今天是周六,他不用上課。 謝瞻顧把賀池交給席永寬照顧, 他得回家一趟。 到家后, 謝瞻顧先快速地洗個澡, 再換身衣服, 然后收拾了兩手提包吃的穿的用的, 返回醫院。 謝瞻顧剛走沒多久賀池就醒了,席永寬把房聽雨讓他帶的話說給賀池聽,賀池聽完, 什么都沒說。 席永寬忍不住吐槽他:“你以為你是哪吒嗎?剔骨還父, 削rou還母?哪吒死了有太乙真人幫他續命,你死了可就啥都沒了。池哥, 我求求你,千萬別再這么搞了,疼在你身痛在我心啊?!?/br> 賀池虛弱而沙啞地吐出幾個字:“不會了?!?/br> 席永寬安心了, 因為賀池一向言出必行, 說到做到。頓了頓, 他提出自己的疑問:“池哥,你對討厭的人不是一向采取冷漠無視的態度嗎,這次為什么下這么狠的手?” 不等賀池回答,席永寬突然就有了猜測:“該不會是因為謝瞻顧吧?” 賀池“嗯”了一聲, 卻沒有多做解釋。 但席永寬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怎么可能不懂他。 席永寬先是了然一笑,隨即卻嘆了口氣,說:“為了謝瞻顧,你連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 但他根本不屬于你,這么做值得嗎?” 雖然謝瞻顧說他可以把他們的關系告訴席永寬,但賀池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所以席永寬并不知道,其實他和謝瞻顧的關系已經如火如荼。 現在顯然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所以賀池沒有回答席永寬的問題,他難受得“哼”了一聲,說:“扶我起來,我要上廁所?!?/br> “大的還是小的?” “小的?!?/br> “那還是躺著吧,”席永寬站起來,“我用尿壺給你接著?!?/br> “少廢話,快點?!?/br> 去趟洗手間,疼得滿頭汗。 回到病床上,賀池喝了兩口水,席永寬問他餓不餓,他搖了搖頭,閉上眼睛休息。 謝瞻顧提著倆包回來的時候,見賀池還在睡著,不由有些擔心:“怎么還沒醒?” “醒過一回,”席永寬小聲說,“又睡著了?!?/br> 賀池卻突然睜開眼睛:“沒睡?!?/br> 謝瞻顧放下東西,走近瞧了瞧他的臉色,問:“感覺怎么樣?傷口疼得厲害嗎?” 賀池沒答,偏頭對席永寬說:“你出去待會兒?!?/br> 席永寬:“……” 他從鼻孔里哼了口氣,以示對賀池重色輕友的不滿,拿著剝了一半的橘子出去了。 賀池的目光一直黏在謝瞻顧身上。 看著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把新鮮空氣放進來。 看著他從手提包里掏出一條毛巾,走進了洗手間。 看著他回到病床邊,說:“閉眼?!?/br> 賀池聽話地閉上眼,讓謝瞻顧幫他擦臉。 經過一晚上的休養,賀池的臉色仍舊有些病態的蒼白,比平時多了一種易碎感,讓謝瞻顧不敢用力。 簡單地擦完臉,謝瞻顧坐在病床邊,拿起賀池還有血跡的右手,一點一點地擦拭。謝瞻顧昨晚就幫他擦過一遍了,只是沒擦干凈。 賀池睜開眼睛,靜靜地注視著謝瞻顧因為熬夜而有些憔悴的臉。 過了好一會兒,他低沉沙啞地說了聲“對不起”。 謝瞻顧沒有抬頭,平靜地問:“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賀池說:“因為我傷害了自己的身體,讓你擔心了?!?/br> 謝瞻顧說:“知道錯了就好,以后別這樣了?!?/br> 他表現得太過平靜,讓賀池有些忐忑,頓了頓,他略帶遲疑地問:“你不生我的氣嗎?” “氣過了,不氣了?!敝x瞻顧仍舊低著頭,語氣也淡淡的,“再說那一刀是亞人格捅的,跟你又沒關系,你說是吧?” 賀池:“……” 他前一句說不氣了,可后一句似乎又有點揶揄的意思。 謝瞻顧兀自笑了笑,接著說:“我算是看出來了,亞人格就是你的背鍋俠,專門替你干壞事,干完就藏起來,讓我有氣沒處撒。上回是這樣,這回還是這樣。你和亞人格就是沆瀣一氣、狼狽為jian,簡直壞透了?!?/br> 賀池微微牽起嘴角,說:“等他下次出來你再罵他?!?/br> 謝瞻顧“哼”了一聲,說:“我才不罵呢,他幫我解決了房聽雨這個心腹大患,我夸他還來不及呢?!?/br> 賀池說:“不夸我嗎?” 謝瞻顧掃他一眼:“夸你什么?” 賀池深深地看著他,沉聲說:“我爸沒做到的事,我做到了?!?/br> 謝瞻顧愣了下,驀地想起賀觀南那封信里的一句話: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18歲的你。 但18歲的賀池卻保護了28的他,用極度危險的方式。 謝瞻顧感覺心尖被熱流燙了一下,他抬眸迎上賀池沉甸甸的目光,默然不語,只是微微一笑,一切便盡在不言中。 也許是謝瞻顧笑得太動人,也許是他的眼波太溫柔,讓賀池情不自禁地說出了那三個字:“我愛你?!?/br> 說完連他自己都驚訝。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說出這句話。 他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說出這句話,因為他的心是冷的,他以為自己早就喪失了愛的能力。 但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