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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瞻顧“嘿”了一聲,趴上賀池的背,說:“待會兒你可別哭著求我下來?!?/br> 賀池用手勾住他的腿,直起了腰。 謝瞻顧讓他等一下,抬手折了一根樹枝,當傘用。 賀池背著他走上山道,拾級而下,一步一步走得很穩。 謝瞻顧的前胸貼著賀池的后背,隔著兩層濕衣服,兩個人的體溫互相傳遞交融,滋生出淡淡的尷尬與曖昧。 謝瞻顧忽然想起來,賀觀南也曾這樣背過他。 當時他們在做什么來著?好像是在逛動物園吧,他看到小朋友被爸爸馱在肩上,就用羨慕的口吻對賀觀南說,他從來沒被人這么背過。于是,不顧他的拒絕,賀觀南把他背了起來。 他記得賀觀南背著他走了好久,動物園里人潮洶涌,他把臉埋在賀觀南的脖子里躲避路人的視線,鼻端一直縈繞著賀觀南身上那種沉香混合煙草的特殊味道。 十年后,他又被賀觀南的兒子背在了背上,就像某種輪回,感覺很奇妙。 謝瞻顧左手拿著鐵鍬,右手舉著樹枝給他們倆擋雨。 當賀池的呼吸聲開始變得粗重,謝瞻顧說:“放我下來吧?!?/br> 賀池沒放:“就快到了?!?/br> 山腳確實已經近在眼前,雨也完全停了,謝瞻顧扔了樹枝,給賀池減輕一點點負擔。 賀池一直從半山腰把謝瞻顧背到了車上。 “腰疼不疼?”謝瞻顧問。 “還好?!辟R池面色平淡。 謝瞻顧忍不住在心里贊了一句“好腰”。 濕衣服糊在身上太難受了,兩個人干脆脫得只剩內褲,只需要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就不會覺得冷。 謝瞻顧腳傷了,不適合再開車,換賀池來開。 謝瞻顧坐在副駕,邊用濕衣服擦頭發邊笑著說:“別人看見我們這樣,應該會把我們當成神經病?!?/br> 他臉沖著車窗,看不到賀池的臉,所以他不知道,當賀池聽到“神經病”三個字時,眼神和表情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就好像烏云突然遮住了太陽,但只停了一瞬,烏云就被風吹走了。 謝瞻顧擦完了頭發,側身把衣服扔到后座。 回過身時,眼神不經意從賀池身上掃過去,腦海中倏地冒出一些不該有的念頭。 才素了半個月,他就又想吃rou了。 接下來的路程,謝瞻顧大部分時間都偏著頭看窗外的風景,不敢亂瞄。 等進了市區,他們把上衣穿上了。 等車停在小區的車庫,他們才把褲子穿上。 回到家,謝瞻顧先去洗澡。 賀池把他們換下來的濕衣服扔進洗衣機里洗著,然后去廚房準備午飯。 早飯沒吃,這一趟又消耗了太多體力,他早饑腸轆轆了。 洗完澡出來,謝瞻顧找出噴霧,對準崴傷的地方噴了一通,有種火辣的痛感,但很快就消褪了。 他支著好端端的那條腿坐在沙發上,看著客廳角落里小吉的窩發呆。廚房里不停傳來各種聲音,但他還是覺得這個家突然冷清了很多。 忽然想起在派出所等著他的拉斐爾,謝瞻顧有些傷感地笑了下。 他昨天還對小吉說,把拉斐爾接回來和它作伴,今天小吉就不在了。 人來人往是人生常態,就比如他自己——離開賀觀南后,他有了丁憂。丁憂走后,他又遇到了賀之南。剛和賀之南分手,賀池就闖進了他的生活?,F在小吉回汪星了,拉斐爾便填補了它的空缺。 來來去去,不管經歷多少回,雖然還是沒辦法坦然接受,但至少不會再像小時候那么痛了。 吃過午飯,謝瞻顧就讓賀池去學校了,還能趕上下午第一節 課。 賀池走后,謝瞻顧躺在沙發上休息了半小時,下地走了走,感覺沒那么疼了,便拿上手機和車鑰匙出了門。 二十分鐘后,謝瞻顧來到了蘋果園派出所。 丁修早在所里等著他了,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直接帶他去了技術科。 謝瞻顧仔細地描述了那個小男孩的長相,畢竟昨天才見過,記得還很清楚,最后電腦合成出的肖像有七八分像。 完事之后,丁修把拉斐爾交給了謝瞻顧。 拉斐爾依舊被關在航空箱里,但是被洗干凈了,恢復了以前的美貌。 謝瞻顧蹲下來,笑著說:“拉斐爾,你現在不是普通的狗了,是了不起的破案小英雄?!?/br> 拉斐爾沖他汪汪叫了兩聲,像是在回應他。 謝瞻顧站起來,看著丁修說:“答應我的事沒忘吧?” 丁修淡淡“嗯”了一聲。 “那就好,”謝瞻顧提起航空箱,“我走了?!?/br> 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沒走多遠,手里的航空箱突然被人搶走了。 看著丁修提著航空箱大步往前的背影,謝瞻顧低頭笑了笑,慢吞吞地跟上去。 他還沒走出派出所的大門,丁修已經折返了,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丁修說:“放你車旁邊了?!?/br> 竟然還認識他的車,謝瞻顧突然有點高興,一高興就容易得寸進尺:“阿修,改天一起吃飯吧?” 丁修丟給他兩個字:“沒空?!?/br> 謝瞻顧“嘁”了一聲,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別扭的死傲嬌”。 帶著拉斐爾回到家,謝瞻顧先給它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