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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都沒說清楚到底是哪個。 “何云起是吧?!奔绝Q楊突然放下杯子,一臉嚴肅,“就是你這小伙子,把我的晨晨拐走了???” “這話說的……”何云起趕忙直起腰桿,尷尬地笑了笑,“沒……沒拐,咱倆是……那個,門當戶對……” “門當戶對?” “不不不……那個,天作之合!”話剛說完,何云起就想給自己來一耳刮子,這都說的啥玩意,他梗著脖子,在已經亂成一鍋粥的腦袋里搜羅了半晌,硬是沒挖出一句合適的話,立刻又鞠了一躬,“我的工作是心理咨詢師,收入穩定,有車有房,跟晨晨在一起大半年了,一直都是我接送他上學,從今往后也是一樣,只要他說往東我絕對不向西,他說要吃辣的我就不喝甜的!” “噗……”季鳴楊終于繃不住,笑出了聲,他拍了拍梁樨的肩膀,“梁哥,你覺不覺得他挺像我的?!?/br> “呵?!绷洪仄ばou不笑,“他比你有本事多了,你當誰都跟你似的,寫個情書還要參謀……” “噓噓噓……”季鳴楊一通手舞足蹈,讓梁樨趕緊閉嘴。 老房子的鑰匙,在梁樨的書房里鎖了二十年,如今終于可以物歸原主。那房子原本作為遺產,劃入了季晨的名下,但季晨一直沒有回去過,梁樨也沒提,這段令人疼痛的過往,就一直埋在了時間的砂礫里,誰也不去碰。 不過現在季鳴楊回來了,那扇門也確實該打開來透透氣了。 季晨知道他醒了,隔三差五就往老于這跑,有時何云起上班沒法送他來,他就自己坐車過來,哪怕一句話不說,也想在病床邊,看著季鳴楊,將他的模樣映入自己最深的記憶中。這二十年的遺憾,他們還有很多個二十年可以用來彌補。 日子一天天過去,季鳴楊的身體也逐漸恢復了過來,于家這對父子,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佩服。父親固魂魄,兒子調身體,被這么無微不至的照顧了近兩個多月,就是白骨都能生出血rou來。季鳴楊終于恢復了健康,身體里的怨氣清除得差不多了,這么多年被損耗的身體,也在老于的努力下緩慢恢復。 那個黃昏,季晨和何云起帶著季鳴楊為數不多的,可以稱之為行李的幾件衣服,跟著他一起回到了二十年前的老家。屋子已經請人來打掃過,沒有了灰塵和霉菌,雖然舊了些,但還是當初的模樣。已經破舊到不能用的,季晨也安排重新添置了,這個家,總算還有些家的樣子。 季鳴楊站在門口,環顧著空無一人的屋子,突然鼻酸,二十年于他來說不過是空白,現在的他,與當初那個初為人父的他,并沒有什么區別。 若說最大的區別…… “等我養得差不多了,我得去找找你mama?!奔绝Q楊看著被夕陽映出金色的墻壁,突然說,“我總覺得,她一定還在?!?/br> 季晨抹了把臉,使勁點了點頭:“嗯?!?/br> “你啊……”季鳴楊回過神,將比他矮了小半個頭的孩子抱進懷里,拍了拍他的背,“別擔心爸爸,爸爸沒事。這么多年,讓你一個人長大,是我不好……” “沒有不好?!奔境繐u了搖頭。 “現在……有小何照顧你,我也放心了?!奔绝Q楊笑了笑,“時代變了吧,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想法,爸爸不干涉,我看你好像不太愛說話,有什么想法記得及時和小何溝通,別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壞了,還影響感情,知道嗎?” “叔叔放心吧……”何云起趕忙搶話,將門廳這塊讓給他們父子,提著那幾包新衣服進了屋,主動替長輩將屋子收拾好。 “這城市就一直沒怎么變過……”從靈魂的年紀來看,季鳴楊也還算是個年輕人,他剛學會用兒子給他買的智能手機,便將他們的電話全都存了下來,“好啦,讓我休息休息,你梁叔說了,跟他的朋友商量著,等我身體好了,給我把工作安排回去。你倆也不用太擔心,有什么情況,咱們隨時聯系啊?!?/br> 離開老城區時,天色已經暗了。季晨坐在副駕駛位上,一直看著自己的手,右手無名之上,那簇微小的星光,與握著方向盤的那只右手上戴著的一樣耀眼。他摸了摸,放下手,又抬起來摸了摸,眼里說不明白是什么情緒。 “謝謝……”到家樓下,車內亮起了燈,季晨抬起頭,飛快地在何云起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謝什么……”他倆之間,從來不需要言謝,無論是出于哪一種。何云起攥起他的手,吻了吻無名指上的戒指,“都是應該的?!?/br> “那也要……謝謝?!?/br> “好,那我也謝謝?!焙卧破鹦Φ?,他拉開車門,將季晨整個抱起,不顧他那微不足道的掙扎,一路扛著抱回了家。 那是他們共同的家。 屋門打開,燈光亮起,藏在里屋的小貓聽見了動靜,立刻邁著四條小細腿跑了出來,連喵喵的呼喚聲都跑得發顫。這是前段時間,季晨在樓下花壇里撿到的小貓,按他說的,與當初他見過的靈體很像。既然有緣,那就帶回來了。 小貓昂著腦袋,在兩人的腳邊繞了好幾個彎,蹭得褲腿上全是細細的絨毛。 季晨突然說:“jiejie說,她準備去挑婚紗了?!?/br> 何云起笑道:“那恭喜姐夫,終于抱得美人歸了?!?/br> 兩人極有默契的沉默了一陣,心照不宣,誰也沒開口。季晨低下頭,看著小貓的尖耳朵,輕聲道:“我不穿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