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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新聞很快就播完了,昔日小有名氣的青年才俊,到最后連名字都沒能留下,成了這短暫幾十秒的新聞播報里一晃而過的"一男子”。季晨盯著電視看了很久,緊咬著下唇什么也沒說,這條線索斷了,斷得太快太巧。 “顏培的死一定有蹊蹺?!奔境科桨逡蝗?,蹬著腿就要跳下床去:“我要去招魂?!?/br> 第68章 鏡(20) “不行?!?/br> 季晨沒想到攔住他的會是何云起,以往只要是自己想要做的事,即使存在著不確定與危險,何云起從來都是搶著步子跟在自己身后,從未有過這樣阻攔的行為,而且這阻攔還不是一般的口頭阻攔,在季晨試圖蹬腿下地的那一秒,何云起已經一個箭步躥到了床邊,手臂一伸,勾住膝彎一撈,干脆利落地將還沒來得及落地的人抱了起來,不過一秒的功夫,季晨又回到了病床上。 “可是我……” “不可以?!焙卧破鸢醋×怂募绨?,不容反駁地將他所有的話堵了回去,雖然動作和語氣都一如既往的溫柔,但從他定定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季晨還是察覺到了一絲與以往全然不同的嚴肅。 可季晨不甘心,他還想做一做最后的爭取,軟件打字實在太慢,即使多說兩句話嗓子都生疼,他還是艱難地開了口,認真道:“自殺是很重的罪,如果不抓緊時間招魂問清楚,顏培會在幾個小時內迅速地變成怨靈,那樣的話……” “我去吧?!?/br> 季晨回過頭,坐在床邊的江清遠已經收拾好東西了,在兩人拉鋸的這段時間里,他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何云起并沒有替季晨答應下來,而是靜靜地看著他。季晨顯然還沒習慣怎么跟不那么煩人了的江清遠相處,他抬起眼看了看站在床邊等他發號施令的人,又看了看身邊的何云起,有什么東西在喉頭哽了老半天,最終還是變成了手下平板里發出的一聲“謝謝”。 這下輪到江清遠不好意思了,這孩子一直以來就沒給過他好臉色,對他這么懂禮貌確實是破天荒了。這位準姐夫一時也跟著季晨局促了起來,咧開嘴一笑,趕緊擺了擺手:“謝什么,應該的,有結果了跟你說?!?/br> 腳步聲漸漸遠去,何云起輕輕走過去,關上了虛掩的房門。 季晨嘆了口氣,端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杯子是何云起的,從入冬后就沒斷過熱水,季晨自己沒有抱著保溫杯的習慣,但何云起總是在他身邊的,所以用起這杯子來也格外順手了。杯子里的水很燙,喝水時會有白霧在眼前氤氳,季晨的心思不在水上,他抿了一小口,唇瓣被燙的發紅。 “交給江前輩不好嗎?”何云起替他將杯子里的熱水到入了杯蓋,又扯過紙巾替他擦了擦發紅的嘴角。 季晨依舊不解:“為什么不讓我……”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面前的人就已經將他摟入了懷抱之中,何云起抱得很緊,和昨天夜里將說要帶他回家時一樣,用極有力的雙手將他揉在了懷里。季晨突然就忘了自己下半句要說什么,他愣了幾秒,也跟著緩緩地抬起了手,摟住了這人比他寬闊得多的脊背。 胸膛里穿來了悶悶的嘆息聲,何云起低下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廓,以只有他們能聽見的低緩的聲音,輕輕地說:“我害怕啊,晨晨,你以為我真的膽大包天了嗎?” 剛才要說的話全都被堵回了心里,季晨安靜了下來,何云起帶著水汽的呼吸將他的耳廓熏熱。他的心也仿佛突然被什么東西攆了起來,砰砰地跳著,極其不安分,如果非要細究,那大概是幾分與戀人親密相擁的醉意,混合了從心底默默生長而出的歉疚。 “對不起……”季晨的聲音也很輕,卻和他耳廓上拂過的氣息一般炙熱。他過了太久獨自一人的日子,自己忙碌,自己解決問題,自己東奔西跑,路擋住了就翻墻,不舒服了埋頭就睡,梁樨和梁采薇是家人,他們一直在身后,在附近,在隨時能伸手攙一把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長大。 直到何云起真正牽起了他的手。 季晨不知道該怎么說明自己的心情,他在這方面總是尤其笨拙的,心里的一團亂麻理不清頭緒,他只能將聲音加大了幾分,重復道:“對不起?!?/br> “不用道歉?!焙卧破鹚烷_了雙手,將季晨從懷抱里放了出來,沒有對少年難得的臉紅進行調侃,而是從床頭拿起早上護士送來的化瘀藥膏,輕輕揭開了他脖子上遮擋的紗布,“先把你的任務完成了,等江前輩的消息?!?/br> 那痕跡實在是太扎眼了,僅僅一夜的功夫,即使涂了藥膏,也不能將那印在皮膚上的掌印消除。季晨抓起何云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熟練地解鎖,打開了前置,照了照自己的模樣,果然還是很難看……注意形象的小帥哥被這傷痕弄得萎靡不振起來。 “會好的,過幾天就慢慢沒了,到時候晨晨又是光鮮亮麗的偶像派,走在學校里一群小姑娘追著跑的那種?!被龅乃幬兜烙悬c重,何云起替季晨將繃帶重新纏上,洗了把手,隨意扯過一張紙巾擦了擦,便立刻捧起了季晨有些沮喪的娃娃臉,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昨天我拜托你的兩位監護人幫我一個忙,你猜猜是什么?” “什么?”屋里只有他們倆,季晨也不再拘束著放不開了,他往病床的左側挪了挪,何云起倒是十分自覺,見著這條縫就立刻鉆了上來,自愿充當起季晨的靠墊,讓他能枕得舒服些。為了往后不變成一把公鴨嗓,季晨只能將就著用氣聲與何云起說話:“你不會從他們那把我從小到大的底細都打探了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