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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下了幾場小雨,細雨紛飛山色蔥蔥倒是頗有朦朧之美。雨后格窗前捧一杯新綠淡茶,賞著窗外被雨洗過的芭蕉,看晶瑩的雨滴滴落到墻角一顆兀自長出的小野花上,如此的閑情怎會不舒心。 下了一場雨后甚是涼快,慵懶的貓喜歡在白天睡覺,于是伸伸爪子趴在地上就這么在屋檐下睡著了。 太師府那邊有小廝過來,哭哭啼啼地,哭腔里聽不大清他要說什么。也只有細心溫和的唐曦才會一直慢慢聽他講明白。 徐太師昨夜走了,老人家的病這兩個月愈來愈重,說句話也會咳上好久,喉嚨痛得連吃一口熬了好久的粥都如撕裂般。 六十了,也該是知天命了。 小廝特地來景陽王府不過是因為景陽王說過老太師要是有什么事就要來景陽王府通報一聲。景陽王嘆了口氣,眉間氤氳著一股沉重的氣氛,吩咐了小廝回去后把該做的事都讓下人們做好,喪事還是要辦的,過了六十也算是喜喪了,得擺宴席風風光光地送老人家上路。 小廝一一應下,回去府上就跟管事的說了。 慕容傾陌逗著剛睡醒的白貓,看著貓卻是對唐曦說話,“人到了年齡總該有個盡頭,唐曦你又何必愁眉不展?!?/br> 看了一眼慕容傾陌,唐曦語氣之中帶有隱隱的傷感,“他老人家這一生也不容易?!睆囊粋€窮酸秀才考取功名,在爾虞我詐的官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個年頭才被人拱手稱作一聲太師,確實不容易,年老了身邊無一個親人,也是個可憐的人。 慕容傾陌還在逗著白貓,修長白皙的手握著貓爪,指腹摩挲著貓爪的rou墊,語氣悠悠道:“他該是恨死我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陰魂不散來找我?!?/br> 對于他的這一番言辭,唐曦微微提高聲音道,“怎么能說這種話?!?/br> 慕容傾陌抬眼看著唐曦,勾唇一笑,“不是么,將他唯一的孫女送到異國他鄉的人是我,他不恨我才怪呢?!?/br> “徐太師為人寬厚,又怎會與你記仇?!碧脐氐?,卻是不知為何要說出這番話。許是讓慕容傾陌這個罪魁禍首心里好受點罷了。 懷里的白貓換了一個姿勢在他胸口處蹭了蹭,怕是因為慕容傾陌的撫摸太過舒服,所以又犯困了,緩緩地又合上了眼睛。 唐曦又說,“老人家的喪事要辦得風光點,到時你也去送送他老人家?!?/br> 慕容傾陌手上一用力,沒睡熟的白貓尖叫一聲“喵”,一下子竄出了他的懷里,翹著尾巴逃似的跑了出去。 唐曦驚訝地看過來,看到的是一道鮮紅的爪子印就留在了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上。起身急忙過來,拿起他那雙淌著血的手蹙著眉道:“怎么這么不小心?!?/br> 慕容傾陌自嘲道:“它是向我復仇罷了?!?/br> 唐曦不理會他說的話,急忙出去拿了藥箱過來。小心翼翼地用絲帕拭去他手背上溢出的鮮血,用棉花沾了些藥粉鋪在了上面,而后再覆上一層紗布。 慕容傾陌不做聲看著他入迷,唐曦一抬眼便闖入了他那一雙似墨琉璃的眼眸,對視良久。唐曦偏開視線,在一旁收拾著藥箱。 “不要讓傷口沾水了,這樣好得快一些?!?/br> 慕容傾陌撫著他剛剛包扎好的手,點了點頭應了聲,“嗯?!?/br> 徐太師的喪禮就在第二天舉行,朝中的一些大臣也來了不少,場面也算得上是風光。負責接待的是唐曦,老太師身邊每個親人,總得有人把持局面。 有人在背后議論,你說這景陽王是徐太師的什么人,怎么徐太師的后事由景陽王親自cao辦了? 可能是平日里有一些交情吧。再說老太師現□邊沒兒沒女,連唯一的孫女都遠嫁他鄉,后事總得有人來辦,景陽王是個厚道溫和的人,看著老太師可憐來做這個好人也不是不可能啊。 鄰居家的老夫人與徐太師這家相處甚是融洽,昨日得知老太師走了眼睛也是哭腫了的。老夫人抹著眼淚,拉著唐曦一邊抽噎一邊說:“王爺,你說這么大的事要不要告訴嬋嫣那個丫頭,畢竟也是唯一的親人,知道也是遲早的事?!?/br> 唐曦想了想,還是罷了。也不知道她在那邊過得好不好,若是知道這個噩耗怕是心里承受不住的。 徐太師下葬的地方是個風水很好的丘陵,山清水秀花開四野,很多富貴人家都在遺囑中說歸天后要葬到這里。一路是鞭炮響個不停,冥紙蠟燭足足燒了幾大捆,他老人家泉下也可以不愁吃喝了。 太師府少了一家之主,現下也沒個人來繼承家業,一大群的下人們還得有個安排。府上的東西貴重的都上繳了朝廷,留下一些不大值錢的,景陽王讓府上的丫鬟小廝拿著賣去了,好歹也能暫時換個溫飽。太師府的下人們都是講人情的主,硬是說府上的東西不能拿去賣了,就讓它留著吧,咱們有手有腳還能自己養活自己。 景陽王心有不忍,拿出自己的一些儲蓄一一分發給了那些丫鬟小廝,畢竟以后的日子也不容易,有點錢在身上總是好的。丫環小廝們跪著謝過了景陽王,便各自散去了。 慕容傾陌看著唐曦笑得幾分無奈,“你把自己的俸祿都給了別人,以后你自己吃什么?” 緩緩搖了搖頭,唐曦淡淡道:“王府的人都節儉,用不了那么多錢?!?/br> 以前還算節儉,但是慕容傾陌來了之后總覺得沒做什么開銷就翻了幾翻,也不知道那銀子往哪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