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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榻上盤腿打坐虛長道長須發花白,滿目滄桑。 “霜兒,過來?!钡统恋纳ひ魡镜?。 陌霜提步過去,撩起前擺在他面前跪下,“師父?!?/br> 虛長道長看著地上的人,“你在京中的這大半年,過得可好?” “多謝師父掛心,弟子過得很好?!?/br> 虛長道長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br> 隨即輕嘆一聲,“你從小體弱多病,但修道天賦極高,若是持之以恒必定能名列仙班,只可惜啊,可惜……” “命由天定,師父不必惋惜?!?/br> “知己為天所命固然重要,不過,霜兒,你也要記住,福禍本就同行,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苦盡必會甘來?!?/br> “弟子謹遵師父教誨?!?/br> 虛長道長再嘆一氣,“為師一生無子,孤苦大半生,早已將你視為親生,此生別無他求,只要你能安安穩穩,為師也就瞑目了?!?/br> 最后一句話語氣拉得很長,說完,眼睛緩緩合上,滿是褶皺的臉很是安詳。 陌霜察覺不到他的氣息,便知他已經離去。雙掌著地,一磕到底。 光線偏暗的房里,一個身穿道袍的白發老者盤腿打坐,已然駕鶴西去。一個白衣男子跪伏在地,久久不曾起來。 入夜,處在半山腰的凌云觀一片寂靜,連凌云山一同籠罩在漫漫夜色中。 今夜無星無月,站在窗前抬頭,也只能看到一望無際的墨色。 門外有人敲門進來,站在窗前的白衣男子回頭,與進來的人四目相對。 “想找你說說話?!闭驹陂T口的人道。 陌霜點頭,隨著他出了門。他是虛長道長的第三代弟子李琛,已過而立之年,如今凌云觀由他來掌管。 院中的石桌旁側掛了兩盞燈籠,將四周的事物照得昏黃,兩人相繼落座。 李琛提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你在太子府,過得如何?” “很好?!?/br> “你能騙師父,但騙不了我?!崩铊《似鸩璞蛄艘豢?,再放下,看著他,“你入了太子府后,我派人打聽過?!?/br> 陌霜神色平靜,“過得好與不好,當由自己來定,旁人左右不來?!?/br> 李琛輕笑一聲,道:“這還真像你無欲無求的性子?!?/br> 陌霜抿唇不語。 “師父走后,我一人掌管凌云觀,諸多事務忙不過來,你可要回來,替我分憂分憂?!?/br> 陌霜面上幾分苦澀,“哪是我說回來就能回來的?” “你與太子的婚事本就是只是掛個名,難不成,你還……” 陌霜一頓,明白李琛話里的意思,“太子殿下并非斷袖?!?/br> “他不是,你也不是,你們何必牽強地過一輩子?!崩铊〉溃骸霸僬f了,待他登基為帝,你可就是皇后,這……” “依我看,你還是留在凌云觀,其他的由我來出面幫你處理?!?/br> 陌霜沉默不語,看著不遠處燈籠下的一簇花,眸中神色淡然。 京城。 朝堂上。 運往靈州修建行宮的三十萬兩官銀被山賊土匪所劫,事后追查,山賊土匪卻帶著官銀不翼而飛,皇帝勃然大怒,召集群臣商議應對之策。 尚書令袁罡出列道:“皇上,臣以為此事多有蹊蹺?!?/br> “愛卿以為蹊蹺在何處?” “山賊土匪大多聚居山上,坐守山頭劫取錢財,官兵查到,官銀被劫之地方圓百里之內并無山賊,就連山寨子都不曾見過,說明劫官銀者并非一般山賊土匪?!?/br> 丞相尹昇不屑道:“袁大人這話委實多余,能劫官銀者,自然不是一般山賊土匪?!?/br> “尹大人,下官還未說完?!?/br> 龍座上的皇帝看著袁罡,“袁愛卿繼續說?!?/br> “是,皇上?!痹咐^續道:“三十萬兩白銀不是少數,若非借助牛馬一物難以轉移,土匪劫銀后卻不見蹤影,這一點,臣以為,也是可疑之處?!?/br> 尹昇道:“土匪山賊也不是蠢物,劫銀后自然藏在某處,袁大人該不是連這一點也沒有想到吧?” “這……”袁罡咋舌。 穆錦實在看不下去,出列道:“父皇,官銀被劫之事既然處處疑點,兒臣懇請父皇允許兒臣追查此事?!?/br> 皇帝沉吟著點頭,“好,那朕就將此事交由你來清查?!?/br> “兒臣定竭盡所能?!?/br> 袁玉芝聽到穆錦要出京,立馬從府上趕到了太子府。 “穆錦哥哥,聽爹爹說你要出遠門?!?/br> 穆錦在書房里看公文,從袁玉芝進門那一刻便沒有抬起頭,“嗯?!?/br> “要去多久?” “不清楚?!?/br> “我真不明白,不過是丟了銀子,何必要你親自出馬,底下的官員拿了俸祿難不成這點小事也辦不了?” 穆錦繼續看公文,袁玉芝搖著他的手臂,“穆錦哥哥,你能不能別去,我不想和你分開那么久,再說,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中秋,你我就要辦婚事,你怎能在這個節骨眼還要出遠門呢?!?/br> 穆錦從她手里抽出手臂,“本宮身為太子,當以公事為重?!?/br> “可是……”袁玉芝一臉委屈,“難道,你自己的人生大事就不重要了?” 穆錦看她一眼,道:“這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br> 袁玉芝抿著唇,“我知道,穆錦哥哥一心為國事這是天經地義,但我也只是想穆錦哥哥能在成親之前,專注一點你我的親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