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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未說完,懷里的人垂下眼簾,手中的劍掉落在地化作一縷光憑空消失,身子也要往下滑下去,辭觴緊緊摟住他,嘴唇顫抖,眼角劃出一滴晶瑩的淚水,卻死死抱住他不松開。他一字一頓地說完他的那句話,“日后可千萬不能讓我擔心?!?/br> 煙霧漸漸散開,天上的太陽透過層層黑云投下幾縷金光,落在玖陽山上。 辭觴跪坐在地上,將人緊緊摟在懷里,眼神空洞,一句話也不說。 身受重傷的清和真人被弟子攙扶過來,嘆了一息,“他的仙元為妖王體內的瘴氣所傷,怕是幾百年之內,難以蘇醒?!?/br> 魔物的瘴氣與神仙的仙元相克,其中以魔物體內的瘴氣最為密集。梓玥雖用仙障護住了仙元,但引用仙法在妖王體內引爆之時瘴氣乘機而入,才使得他的仙元為瘴氣所傷。 仙元為瘴氣所傷者,即便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妙藥,也無濟于事。 此時,空中飛來上百只白色蝴蝶,這種蝴蝶辭觴見過,是墨竹山上的。 白色蝴蝶圍繞在梓玥的身旁飛舞繞圈,是要把自己的主子接回天庭。 清和真人道:“辭觴,還是讓他回天庭罷?!?/br> “不,弟子要陪著他?!甭曇舻统拎硢?,雙手死死抓住不放,他怕這一放手,就再也見不到。 周圍的蝴蝶還未散去,時而落在梓玥的手上,時而落在他的發冠上,辭觴將人越抱越緊,堅決不讓蝴蝶將他帶走。 周旋許久,白色蝴蝶化作星星點點消失在空氣中。 轉而天上飄起了妖紅色的花瓣,那是來自地府的彼岸花。辭觴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帶入了另一個幻境。 四周漆黑一片,只剩下妖紅色的彼岸花瓣在飛舞,落在梓玥雪白的衣袍上,就要將他淹沒。辭觴耐心地將落在梓玥衣袍上的妖紅色花瓣一片一片拂去。 帶著地府氣息的花不配落在高貴無暇的梓玥身上。 此時從黑暗里走出一個穿黑色衣袍的男子,他一雙丹鳳眼上挑,烏黑的發絲垂在腰間,腳下踩著妖紅的彼岸花。 辭觴在玖陽山修煉道法八十幾載,自然曉得他是地府之主冥王。下意識將懷里人抱緊,誓死守護,“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將他帶走?!?/br> 冥王不屑,“他是仙,不歸本王管,就是要帶也是帶你走?!?/br> 辭觴置若罔聞,生與死于他而言似乎已經不重要,此時只想抱住懷里的人,到永生到永世。 冥王似乎不滿他一個小小的凡人竟不把他地府之王放在眼里,蹙起眉沒好氣道:“他仙元為瘴氣所傷,情況好的話幾百年后蘇醒,否則一直沉睡,怎么,你就甘愿他這樣睡下去?” 辭觴一字一句道:“此事不用你管?!?/br> 冥王面露不快,輕哼一聲,“本王向來不管閑事,只是,如今天上地下只有本王能救得了他?!?/br> 聞言,辭觴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冥王,冥王兀自道:“本王的聚魂珠能將已魂飛魄散的魂魄聚集,復原他為瘴氣所傷的仙元,自然不在話下?!?/br> 辭觴低頭看著雙眼緊閉的梓玥,再看向冥王,“說,要如何你才肯救他?!?/br> 踩著花瓣走到辭觴面前,冥王唇角勾起,“用你的命來換?!?/br> “好?!?/br> “嘖,答得倒是爽快?!壁ね趵@著他走了幾步,“你是凡人,死后化作鬼魂,還會墮入輪回,投胎轉世?!?/br> 冥王手里幻出一株彼岸花,一片一片花瓣地摘下,他幽然道:“你放心,本王不會令你孤身一人。梓玥仙君恢復仙元后亦要下凡歷劫方能重回天庭,下一世你與他還會重逢?!币恢瓯税痘ū徽×怂谢ò?,只剩下光禿禿的花莖,他特意加重了語氣,“不過,下一世再遇見,你注定要恨他?!?/br> “下一世我對他是愛是恨,該由我自己來定?!?/br> 冥王唇角勾起,“錯了,是由本王來決定,因為,本王要你恨他?!?/br> 辭觴目含凌厲瞪著他,“我不明白,你為何要這么做?” “因為,本王也要讓他嘗嘗被所愛之人憎恨的滋味?!?/br> 辭觴斜瞪他一眼,“不可理喻!” “本王的條件就是如此不可理喻,就看你答應還是不答應?!?/br> 辭觴緊咬牙關,將懷里的人抱緊,似要將人揉進自己的骨血里,側臉貼著他冰涼的臉。 辭觴將他輕放在落滿彼岸花的地上,跪坐在他身旁,為他拂開臉頰邊的一絲碎發,再俯身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 起身,走到冥王面前,辭觴握著拳盯著他正色道:“你若不兌現承諾,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br> 冥王微微勾起唇角,一揮袖子,他便閉上了眼睛昏死了過去,身子浮在半空中,不斷飄落的彼岸花將他團團裹住。 “沒想到,堂堂地府之主也會這般記仇?!焙诎档目臻g里,現出一個穿著青色衣袍的男子,他周身發出一種微弱的光芒,在黑暗里顯得搶眼。 冥王陰沉著臉,“你竟敢闖入本王設下的幻境?!?/br> “你分明奉玉帝之命前來為梓玥仙君療傷,卻濫用私權,本君若不跟過來看看,還不曉得你會做出什么缺德事?!?/br> “你也看到了,這凡人是心甘情愿的,怪不得本王?!?/br> “是不是心甘情愿你自己知道?!?/br> “這是他應得的?!?/br> 瀾舟仙君皺起眉頭,“當年的事并非梓玥仙君的錯,你為何就是不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