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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又是幾十年上百年的亂世,也未可知。 龍五道:“你需想好了,一旦換命,你的壽數也就在一兩年之內,不會更長?!?/br> 沈長河溫聲道:“我知道。我已經準備好了?!?/br> “明白了?這就是事實,這就是真相?!背暌晃逡皇叵蛩D述一番之后,才冷笑著評論道:“先生自始至終都以大局為先,而你呢?若非先生囑托,你這樣的貨色我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遑論追隨!” “可是,既然如此,他為什么一直什么都不告訴我,這次為什么又要逃走?” “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背陮⑹种械募埥坏剿种?。謝忱舟粗略掃了一遍,臉色當即就變了:“我去救他!” “蠢貨!你想讓先生的犧牲白費么?!”楚年怒喝道:“把信看完了再做決定!” 段焉最近回來得越來越晚了。 他不在官邸的時候,通常會用鐵鏈把蘇燼鎖起來,這次也不例外。蘇燼的手筋腳筋已經基本被挑斷,雖然很快又接了回去,可走路尚且困難,更不要提逃出去了。然而謹慎的段焉就是對他不放心,于是,他現在只能拖著長長的鎖鏈在狹窄的房間里走來走去,偶爾站在天窗下面,貪婪地看著頭頂井口大小的天空。 已經接近十年沒見過外面的陽光了。這樣的日子,實在很不好過。 “我說,這樣的日子受夠了吧?”天窗透過來的陽光忽然消失了。一個碩大無朋的人影投在了地面上,無論是聲音還是身形,這都明顯是個男人:“想出去就吱一聲?!?/br> “……你是誰?”蘇燼警覺地向后退了一步。影子慢慢變短了些,想必是那人蹲了下去:“我是謝忱舟的人?!?/br> 他的語氣很歡快,是年輕人特有的、充滿活力的語調。蘇燼怔了怔:“小舟?她叫你來的?” “那是當然啰?!蹦贻p男人道:“哥哥一直很想你吶?!?/br> 蘇燼立刻聽出了他話里不尋常的一面:“哥哥?你管謝忱舟叫哥哥,可她是個女人……” “你不是也叫李云凌‘云哥’嗎?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蹦贻p男人語氣輕佻:“在我心目中,她就是我哥,怎么著?” 隨即又變得不耐煩起來:“少他媽磨磨蹭蹭的!就問你一句,想不想要自由?老子可沒時間陪你耗著?!?/br> 段焉回來的時候,蘇燼像往常一樣背對著他端坐在床邊,沉默不語。段焉早就習慣了他這樣的態度,便只是從后面攬住他的細腰,寵溺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頭:“嗯?怎么,我回來得晚了些,讓你寂寞了?” “嘩啦”一下金屬撞擊的聲音,蘇燼木然地抬起手腕上的銬子:“我已經這樣了,你還要鎖著我?有意思嗎?” “……”段焉掏出鑰匙替他解開手足上的桎梏,一邊陪著笑:“看我這記性,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忘事。走,我們去書房?!?/br> 一炷香的時間后,段焉心滿意足地從蘇燼身上爬了起來,將后者打橫抱起,幫他洗了個澡。待到一切完畢,他才抱著蘇燼回到地下室里,溫柔地吻了吻他的額頭:“晚安?!?/br> 一邊這么說著,他的手則輕車熟路地將鎖鏈扣回了蘇燼的四肢。誰知,這次蘇燼卻輕輕地掙了下,皺著眉道:“疼?!?/br> 段焉一怔,這才發現蘇燼的手腕和腳踝全都磨出了水泡。他心疼地俯身對著傷口吹了吹:“別急,我去給你敷藥?!?/br> “不用了,反正遲早也是要再磨破的?!碧K燼嗤笑出聲,語氣涼薄。段焉不再搭茬,又在他唇間落下輕輕一吻,便轉身拿藥去了。 次日清晨,在書房里剛剛醒來的段焉就聽旁邊的小屋子里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下意識覺得事情不妙的段焉立刻開門沖了進去,卻見蘇燼躲在床邊雙手抱頭,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 “有,有鬼……”蘇燼一見是他,竟像得救了一般立刻撲了上來,一把將他抱了個滿懷:“這屋子里有鬼!” 段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雖然有點竊喜,但也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勺源酥?,無論他怎么好言相勸,蘇燼都堅決認為屋子里有鬼,晚上也因睡不著而咣咣砸門,最后逼得段焉不得不想了個不是法子的法子。 “阿燼,”他非常嚴肅地對蘇燼道:“如果你不愿意在這間屋子待著,可以到書房里面去。但有一點,這里的書你不能亂動,聽明白了么?” 蘇燼連連點頭,表示聽懂了。段焉又道:“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必須乖乖地坐在躺椅上不要亂動,書房狹小,你的自由也會比之前更少——能接受嗎?” 蘇燼仍舊很痛快地點頭。 段焉還算是個言而有信之人。這之后,蘇燼就真的被他轉移到了書房里面,白天的時候,他被不到五十公分的鏈子鎖在藤椅上,這個長度勉強能讓他站起身來,除此之外便只能成天躺在上面“閉目養神”;段焉對這樣的設計也十分放心,慢慢的,也開始不避諱地在他面前取放書房里的文件了。 然而,在他不會注意到的身后,蘇燼卻分明張大雙眼,仔仔細細、分毫不差地將他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記在了心里。 真相(二) 大洋國首都,亞當斯城。 新任總統克拉克·尼亞爾剛從亞當斯大學禮堂發表完演講出來,坐在敞篷車里笑著接受民眾的夾道歡迎。正在這時,一個神情嚴肅的青年男子從人群中慢慢地向前擠過去,在總統所乘坐的敞篷車最接近自己的那一刻,突然拔出了腰畔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