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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三天時間,我保證會讓你們的朋友全都平安歸來?!?/br> 第三天,他再次默默地獨自去了警察局;當天夜里,被抓的十幾個大學生全部被釋放,并由他們的家長接回家。 然而,次日凌晨,一條不甚起眼的、刊登在小報上的消息卻震驚了整個國家—— “西北行省警察局遇襲,數名重犯趁亂逃脫,兇手疑為前西南將軍沈長河!” 消息散播的速度遠超當局的預料。 自從主動退出總統競選、解散西南軍政府之后,“沈長河”這個名字就從秦國民眾的視線中消失了;有人說他是出國了,有人說他“大隱隱于市”做了個普通老百姓……甚至有人說他病死了。如今,這么個新聞一出來,大部分秦國百姓除了感到驚愕之余,就一個想法: 沈將軍,一個人單槍匹馬,襲擊了西北行省的警察局,還劫了獄? ……開玩笑的吧! 新聞曝出的同時,百木草堂隨即被查封。學生們憂心忡忡地等待著官方的最新消息,然而大多數人都沒想到的是,在學校禮堂地下室中,學生會的主要干部們卻都齊聚一堂,所有人都眉頭緊鎖地望著躺在擔架上、已然失去意識的男子,不發一言。 易先生沒有回來?;貋淼娜艘膊皇撬麄兯熘?、面貌平凡的易先生,而是另外一名陌生的男子。他看上去似乎還很年輕,長發卻是黑白間雜、顯出十分的頹敗之氣;一張雪白的臉美得驚人,即便是在因失血過多導致的蒼白之下,這樣的美貌也足以令在場之人嘆為觀止。 “……真的是他?!?/br> 良久,學生會長林燦——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生艱難地開了口:“是沈將軍,我十幾年前見過他?!?/br> “……?” 把人抬回來的幾個學生傻眼了。 現在,讓我們把時間倒退回一天之前,夜晚十點十七分,警察局。 潦倒落魄的中年人坐在桌子一邊,憲警坐在另一邊,后者道:“易先生,之前已經很明確地告訴過你了,那些亂*黨分子是絕無可能放出來的,請你回去吧!” 中年人心平氣和道:“我作為校長,并不認為復興會是非法組織,所以曾鼓勵學生們積極參加此類社團活動,如今出了問題,責任理應由我一人承擔?!?/br> 憲警問:“你是來自首的?” 中年人道:“不錯。你們釋放我的學生,拿我交差,并無不同?!?/br> “……哈?!睉椌恍嫉剜托σ宦?,問:“易先生,我們廳長敬你是個人物,他老人家尊師重道才給你幾分顏色,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臉!你算什么東西,一個人能替那么多人頂罪,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中年人耐心道:“請把我的話原原本本轉達給唐廳長,否則,后果不是你這個級別的小吏擔待得起的?!?/br> 憲警瞪了他半晌,最終還是被他話里的威脅之意嚇住了,轉身就上了樓。不多時,唐濤一路小跑著下來,白胖的臉上布滿細小的汗:“抱歉抱歉,哎呀真是太抱歉了!我這剛開完會就趕過來的,讓您久等了吧?” “唐廳長‘日理萬機’,我也不便多做叨擾?!敝心耆说溃骸霸蹅冮_門見山吧——” “你們是沖著我來的,對么?” 唐濤一愣,旋即訕笑:“哪兒能吶!哈哈……” “既然唐廳長如此客氣,我就先走了?!敝心耆溯p蔑一笑,便欲起身離去。直到此時,唐濤才終于斂去了面具一般虛偽的笑容,沉聲喝道:“慢著!” 中年人于是站住不動。唐廳長死死地盯著他的后背,半晌才吐了一口氣:“……易先生果然通透,這都能看出來。不錯,抓你的學生只是幌子,目的在于引出你這條‘大魚’,怎么,你是真心來自首的?” 中年人笑了笑,道:“我自首與否,有何區別?段大總統要統一國內民眾的思想,第一步就是排除異己,讓所有反對他的聲音全部消失。而我,恐怕也早就在他的黑名單之中了?!?/br> 唐濤冷笑一聲,道:“易先生,有時候唐某也真是搞不明白你們這些讀書人的想法:在這個國家里能夠吃飽穿暖、甚至像你這般有資本投資建所大學,人生在世,功成名就,到了這個地步也該知足了,怎么就如此想不開,這些年來偏偏要著書立說煽動民眾、容留亂黨分子妄議國事,同時又屢次作死地去救那些□□呢?” 他頗為惋惜地嘆了一聲:“實話跟你說吧!不知道是不是大總統的意思,總之上頭是一定要拿你給民間樹個反面典型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事情并不嚴重,只要你肯配合……” “現在,立刻把我的學生放了。這是我配合你們的唯一條件?!?/br> 中年人平靜地摘下眼鏡,露出一雙眼窩深陷的眸子。唐濤瞇起眼盯著他那雙幽深的眼睛,沉默地一揮手,兩側的憲警立刻心領神會地將他兩臂擰在身后,反銬了起來! “對沒有拒捕的嫌疑人使用背銬,這恐怕違法了吧?”中年人挑了挑眉,任憑憲警如臨大敵一般挾住雙臂。唐濤皮笑rou不笑地拍了拍雙手,謾聲道:“這也是以防萬一啊,沈將軍?!?/br> 與此同時,他忽然伸出手去,一把就將中年人臉上的面*具撕了下來。薄如蟬翼的偽裝緩緩飄落,“中年人”那張原本平平無奇的臉也現出了真容: ……所謂魅惑眾生,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