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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忱舟臉上的表情停滯了。后面那身毒人說了什么,她一句都沒聽進去。不知何時,那激動得唾沫橫飛的身毒人不見了,蒙面男子卻仍站在原地,安靜地等她“緩”過來,一言不發。 良久,謝忱舟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你究竟是誰,和義父……沈長河到底有何深仇大恨,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br> 蒙面人面具后面狹長的單眼皮微微垂下,顯露出了長而直的、并不濃密的睫毛:“沒有私仇。我和你義父……” “他不是我義父!”謝忱舟忽然瘋了一般吼道:“沈長河殺了我jiejie,他不配做我的家人!” “好吧?!泵擅嫒说膽B度始終都是溫和可親的,對她的狂暴失態充耳不聞:“總之你只需知道,我和沈將軍沒有私仇,只是理念不同而已。謝小姐,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我就直說了——” “我告訴你事實真相,一是覺得你實在可憐、被蒙騙這么多年,認賊作父;二是沈將軍是個不折不扣的‘獨*裁者’,遲早會走到復*辟帝*制那一步,未來大秦容不下他這樣危險的野心家?!?/br> “復*辟帝制?”謝忱舟若有所思地冷笑道:“你是說,因為他有可能推翻國府稱帝,所以你們把他作為必須消滅的政敵,才要借我之力對付他?” 蒙面人撫掌而笑,語氣相當驚訝:“我果然沒看錯,謝小姐果然是女中諸葛,一點就通!不錯,這就是我的目的。怎么樣,我如此坦誠相告,謝小姐意下如何?” “把你的面具摘下來,我先看看你是誰?!?/br> 謝忱舟已從最初的震怒之中稍稍恢復了神志,該有的智慧也撿回來了一些。蒙面人倒是不以為意地揭下來了面具,露出一張介于青年與中年之間的、清俊瘦削的臉來。 “鄙姓段,名焉?!彼L著一張標準的鵝蛋臉,五官柔和卻不失立體,單眼皮的眼睛不大、眼窩很淺,但很有神,正是一副標準的秦人美男子長相:“雖然在姓氏上騙了你,但鄙人確實是韓清的朋友?!?/br> 謝忱舟冷眼看著他。她覺得這位“段先生”天生一副涼薄相,并不想跟他深入交流,索性直截了當地揀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說:“我能幫你們做什么?” “很簡單?!倍窝傻溃骸爸x小姐有很多機會進入他的辦公和寢居之處對吧?據我們所知,沈將軍私下不僅與新黨有來往,甚至與基輔羅斯社黨*政*府、東瀛、雅利加、大洋國都有來往……” “你想讓我做你們的免費間諜?” 謝忱舟冷冷道:“我是與他有私仇,但這件事我做不出來。被你們利用來竊取情報,最后被冠上‘恩將仇報’惡名的那個人卻是我——再說,沈長河倒臺了我能去哪里?” “你想多了?!倍窝蓽睾偷匦πΓ骸拔覀儾恍枰闾嫖覀兏`取什么情報,而只是告訴你他的軟肋在哪里??傆幸惶?,你會用到這些的,相信我?!?/br> “……”謝忱舟狐疑地打量著他,心思卻開始活動了起來。段焉趁熱打鐵道:“至于你所擔心的事情……他沒有親生子女,你和蕭鋒就是他名義上的繼承人。若有朝一日他下臺了,你可以大膽爭取,甚至取而代之。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對沈長河做任何事情了——無論是殺了他為你jiejie復仇,或者是其他有意思的事情,都可以全憑你一人的心意而為之?!?/br>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帶著罌*粟花一般甜美而危險的誘惑。謝忱舟將信將疑地冷哼一聲:“哼,你們會有這么好心?我一個女人,還真能成第二個嬴風將軍……” 說到這里,她忽然心里一動。嬴風是沈長河的母親,她名義上是沈長河的“女兒”,都說人的命運是一種輪回,自己真的不能成為第二個女將軍嗎? 女將軍。單單是這個詞,說出來就讓她興奮地血脈賁張! ——難怪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沈長河很迷人,迷人的又豈止是他的美貌?真正迷人的,是“將軍”這兩個字??! 權力,只有權力,才是這世上最美妙、最誘人犯罪的東西! 段焉注意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這時才附在她耳邊,如同惡魔低語:“好好想一想吧,小姑娘。膽子再大一點,你就會發現……無論是美色,還是權力,什么都會有的?!?/br> 生死存亡之戰(三) 十一月底,秦國與東瀛首場會戰,在東南地區武州城正式爆發。 這場在后世史書上被記載為“武州會戰”、具有歷史轉折點意義的大戰役,此時僅限于漢江一鎮的局部沖突。漢江鎮距離目前已經淪陷的徽州城不過三百多公里,如今已是兩國戰區邊界最前沿。 駐守徽州的是東瀛第二集團軍第十三師,師長名叫武田義男,是個秦國通,也是個愛好收藏秦國古董的文藝中年。但是對于打仗這件事,他就很不擅長了—— 陸子峰聽說這回自己的對手是武田義男之時,幾乎做夢都要笑出聲來。他誠然算是為戰爭而生的天才,但誰也不希望在這種關鍵的戰爭中碰見難纏的對手,這次算是恰巧遂了他的心意。 “原本還擔心現在手下指揮的不是滇軍,可能會不順手,看來是我多慮了?!彼靡庋笱蟮叵胫骸懊鎸@樣一個廢物,就算是國府這些蠢笨如豬的中央軍,也不至于打得太艱難吧?” 事實也正如他所料。武田義男在戰事上是個真正的廢柴:面對這群氣勢洶洶但明顯外強中干的中央軍,他竟然忘了自己才是占據優勢一方的統帥,連個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就慌慌張張地后撤了五十公里。陸子峰乘勝追擊,將兩軍邊界線向前推進了五十里,雙方隨即重新陷入“動態”的僵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