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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他已從腰畔拔*出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xue,就要扣動扳機??伤吘拐?,穆沙拉夫眼疾手快地除了他的武器,同時手掌發力,“喀”地一聲卸了他的右手關節,緊接著又對他的左手如法炮制!其余的打手見狀立即圍上,迅速給他上了鐐銬。 兜兜轉轉數日,一切卻又回到了起點??尚?,何其可笑! 大概是因為高燒燒壞了神經,身上的痛楚都已不那么無法忍受了。直到看見陳舒平連滾帶爬地跑出門去、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不見,沈長河心里泛起深深的厭倦之意,任憑他們拖出了屋子、拖到木籠中蒙住黑布,車子隨即吱吱呀呀地走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一陣激烈的槍聲響起。耳邊隱約聽得穆沙拉夫慘叫了一聲,似乎是從馬背上滾了下去,一顆流*彈甚至擦著他的左半邊臉飛了過去,火焰灼燒之感連帶著血腥氣直沖鼻腔,他知道自己是受了傷,但卻并無絲毫緊張恐懼之感,甚至隱約希望哪顆子*彈長長眼、能痛快點兒結束他的生命。 “戰斗”很快就結束了。一片狼藉之中,有人掀開了木籠上的黑布,驚喜地大叫道:“將軍!真的是將軍!” “沈長河!” 一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顫抖著在耳邊炸響:“我來遲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是做夢嗎?他好像聽到了李云凌的聲音? 沈長河的神志此時都已經不太清醒了。連續兩天高燒持續不退,期間又一直在逃難的路上,身體透支、傷病交加之下,他此時本就是強弩之末,只來得及對著眼前女子模模糊糊的影子勾了勾嘴角,輕不可聞地說了句什么,隨即徹底陷入昏迷之中。 戲未落幕 合眾國歷二十六年,三月末。 喀什卡爾古城。 這里距離鄯善城不過二十里地,也屬高昌領土,但如今已成了叛亂重災區。殘垣斷壁之間,難民流離失所,僅剩隸屬不同勢力的幾支軍隊你來我往、或日夜鏖戰或放放冷槍。 總而言之:戰事膠著,一團亂麻。 不過,外面無論發生了什么,對于此時的沈長河而言都無足輕重,因為他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也燒了三天三夜。 “這燒都快退了,怎么還沒醒??!師父,他真的沒事吧?” “暫時死不了!跟你說過多少次啦!哎呀你這丫頭片子是怎么回事嘛,我都回答過多少次這個問題了,還問!” 恍惚之中,似有一男一女兩個人絮絮叨叨地在耳畔說著些什么。最后兩句倒是聽得真切,可他一時半會兒腦子不清楚,猛地睜開雙眼就坐了起來—— “詐尸??!” 李云凌上一秒還在憂心忡忡地關心他的生死,這一秒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蘇醒嚇了一跳,下意識大叫一聲跳到地上。反而是坐在床頭的老人不慌不忙地伸手一探他的額頭:“不錯不錯,燒徹底退了,年輕人身子骨就是好??!渴了吧?來來來,喝口水!” 沈長河道了聲謝,掃了一眼面前這鶴發童顏的老人,隨即不動聲色地仰頭一飲而盡。李云凌此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一驚一乍得有些過分,羞赧地絞著手指:“那個,我……” “有話就說?!?/br> 沈長河目不斜視,垂著長睫輕輕吹散茶盞上方的熱氣,語氣極為冷淡,心里卻急得要命:該死!明明死里逃生才見到朝思暮想了許久的人,他不想用這種冷淡到欠揍的語氣跟她說話的! 李云凌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能看見他面容漠然,語氣更是冷淡,完全不像自己這般激動萬分,是故心里不由一寒:“將軍受苦了,屬下救駕來遲,還請將軍責罰!” “哎你們倆,怎么回事兒???”老人是個頑童性子,嘻嘻哈哈的不甚正經。此時一見這主從二人氛圍不對,趕忙打了個岔:“我說姓沈的小子,就因為瘟疫封城一事,我這寶貝徒弟可是替你挨了百姓多少的辱罵和指責,你那些粗魯野蠻的屬下也差點兒沒活撕了她!她給你做了這么多,到頭來你連正眼都不看她?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她連他爹許諾給她安定無憂的后半生都……” “師父你別說了,這次我確實做得不對?!崩钤屏栉刈Я俗Ю先说男渥?,一副罕見的乖巧狀:“我不該在將軍蒙難高昌之時按兵不動,哪怕瘟疫蔓延趨勢難以遏制,哪怕百越人對我涼州大本營虎視眈眈,我也該以將軍安危為第一要務,第一時間馬不停蹄地趕過來!” “……” 沈長河被她氣笑了。他看了一眼老者,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感謝葉先生出手相救。只是,我還有些話想單獨與云凌談談?!?/br> 老者——也就是李云凌的師父、鬼醫葉世安愣了愣,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認識我?還行,是個有見識的后生——你們聊吧,我先出去了?!?/br> “哎,師父你別走!”李云凌做爾康手挽留葉世安,無奈后者走得飛快。如今屋子里只剩下兩個人了,李云凌心里更加發虛,索性匆匆地沖著自家將軍方向鞠了一躬,就準備退出去,卻被后者一句話釘在原地: “好啊,云凌……你很好?!鄙蜷L河的聲音有些冷:“明為請罪,實為脫罪——還真是長進了不少啊?!?/br> 停了一下,又道:“過來。說說看,你到底有何‘苦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