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個有個性的下屬?！?/br>
    “下屬也是人，不是奴才?！睆埬梁俸傩Φ溃骸袄洗笠膊恍枰?，至少你我這個位置上的，不該把自己定位為奴才?！?/br>
    “哦～”李云凌眨了眨眼：“那你現在覺得我這個人行不行？”

    “武功嘛，湊合；人嘛，也還行?！睆埬辽仙舷孪伦凶屑毤毚蛄苛怂环骸伴L的嘛……一般吧?？粗@身板也壯實，屁股也大，是個生兒子的料！”

    李云凌勃然大怒：“敢調戲老子，找死？！”

    “哎？你這語氣好生像老大剛才罵我時那模樣……不會是你跟他學的吧？”

    “??？”李云凌撓了撓耳朵：“他說什么了？”

    “老大說‘老子’這個詞的時候，說得特別順溜?！睆埬翐狭藫项^：“他以前從來不說臟話的?！?/br>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薄吧?？”

    “沒什么?！崩钤屏韬鋈粏柫藗€不相干的問題：“我一直在想，為什么監察司的人昨晚不直接殺了他？”

    毒癮（三）

    “父親大人，我一直想不通，為什么趙鵬不當場殺了沈長河？”

    國防部官邸之中，驚魂甫定的林儷皺著一雙秀眉，站在書房門口問道。林子強背對著她看著書，嘴里不緊不慢道：“你問錯問題了?！?/br>
    “女兒不知父親大人深意，還望明示?！?/br>
    林子強道：“你該反過來問：沈長河為什么沒殺你？”

    林儷眉頭皺的更緊：“他殺我？父親大人，沈長河當時已受了數種重刑，加之又被女兒幾乎削斷了肋骨，彼時自保尚難，憑什么殺我？”

    “趙鵬此人，曾和為父一道親身經歷過庚午之變?！绷肿訌娖届o道：“聽說過這場政*變么？”

    林儷點了點頭：“當然聽說過。就是在這次事變中，沈長河正式取代蕭子業成為西南將軍的?？蓳畠核?，他只是個文弱書生、醫者出身，靠著自己是不可能登上權力巔峰的；如果不是上京國府和權臣裴軒合謀，此人也許只能庸碌一生、無所作為?！?/br>
    “不錯，這就是世人口耳相傳的那個版本了?！绷肿訌妵@了口氣，轉過椅子正視著自己的女兒。他是個不到五十歲的中年人，短發微須、西式便裝，容顏清癯，臉上的表情卻甚是嚴肅：“然而為父看到的，卻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版本?！?/br>
    “女兒愿聞其詳?！?/br>
    “為父可以告訴任何人，唯獨不能對你講述細節?！绷肿訌姶鬼溃骸澳阒恍栌涀∫患拢喝缃駠鴥冗@些上位者之中，沒有任何人是可以被輕視的；尤其是像沈長河這樣的，外表極具欺騙性的狠角色。為父可以向你保證，他是個非?？膳碌娜??！?/br>
    “他？”林儷難以置信道：“長得像個女人，滿口輕佻之辭，身為一方軍閥卻為了區區亂黨分子以身犯險，他算哪門子的狠角色？”

    林子強重重地搖著頭：“太年輕！”

    “孩子，你記住為父今天的話?！鳖D了頓，他才萬分鄭重道：“我們林家要在如今這亂世之中求得太平，便絕不能把所有的賭注都押在某一方勢力上。趙鵬畏懼的東西，你也該學會畏懼。學會畏懼，才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懂么？”

    張牧吐了瓜子皮剛要回答，就聽屋子里傳來一聲壓抑卻清晰異常的低吼：“燕、何！”

    李云凌曾在沈長河身邊呆了三年，他這般咬牙切齒的恨意前所未有——至少，她自己是從未見過?；仡^看了看一臉淡定的張牧，她問：“燕何是誰？”

    “誰知道呢？可能是個人名吧?！?/br>
    “廢話，誰不知道這是個人名？”李云凌道：“我問的是，將軍認識這個叫燕何的人？是他害將軍染上毒癮的？”

    “可能是吧，反正老大每次疼得受不了就會喊這個名字，聽多了也就習慣了?！睆埬琳齼喊私浀溃骸霸蹅儌z離遠些吧，出去吃頓飯，一個時辰之后再回來！”

    “就，就，就把他扔這兒自生自滅？”李云凌指著門一臉的難以置信。張牧大大方方道：“將軍自個兒說的，咱倆是奉命行事?！闭f罷，他附在李云凌耳邊又說了句：“我倆走遠一點，老大臉皮薄，萬一……你懂的吧？”見她發愣，張牧聲音更低了些：“男人嘛，死要面子活受罪，李小姐您就行行好，成不？”

    “……好?！?/br>
    心里明明什么道理都懂，可她就是無法說服自己徹底放下心來，是以這頓飯吃得味同嚼蠟、食不知味。耳邊聽得張牧絮絮叨叨，李云凌愣是一個字都沒往心里去，最后反而還問出一句：“何伯還在嗎？”

    “何伯？喔，你說那個臉燒傷了的老頭兒啊?！睆埬敛幻魉缘溃骸霸?，還在呢！老大對這老頭兒一直挺好?！?/br>
    “這就奇怪了……”“什么？”

    “沒什么?！崩钤屏钄[擺手，又問：“裴毓秀怎么樣？”

    “那個混血美女嗎？她生了個大胖小子，長得特像老大……呸！瞧我這破嘴，我的意思是她兒子長得還是不像咱們秦人，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兒尖下頜，眼窩深得不得了，漂亮著呢。只可惜身體特別不好——只能靠藥吊著的那種不好?！?/br>
    李云凌深吸了一口氣，道：“蕭子業死沒死？”

    “不知道?！睆埬疗婀值乜聪蛩骸拔腋洗蟮臅r候，老大就已經是將軍了?！?/br>
    李云凌沉吟道：“也就是庚午之變之后，你才投奔將軍門下的。那么你為何會知道庚午之變中到底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