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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美咲卻并不生氣,仍是面帶笑容:“不知將軍是被何人所傷,嫌犯是否已經落網?” 沈長河一挑長眉,好笑道:“我也很想知道殺手是誰,美咲小姐?!?/br> 他話里句句帶刺,可伊藤美咲卻一直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悅。她莞爾一笑,很直白地說了下去:“外界傳聞是浪人行刺將軍,可我認為這里定是有很多誤會,將軍最好還是不要因為偏見而這么早下定論吧?” “哦?我有說過已經認定是東瀛人動的手了么?!鄙蜷L河懶洋洋地向后靠了靠,長睫瞇起:“美咲小姐,想象力豐富是好事,可過猶不及啊?!?/br> 換做一般人,沈長河這把天生生聊死的陰陽怪氣之下早就被氣的拂袖而去了;可這次,他的對手是伊藤美咲。后者安靜地等他說完,才保持著動人的微笑,道:“五年前在太原府,將軍被人誣陷為殺人嫌犯之時,可還記得自己都做過什么辯解?” 此言一出,氣氛詭異地沉寂了。李云凌幾乎是驚悚地看了一眼沈長河,卻發現后者神色如常:“我說過什么?” “那時將軍辯解說,沒有證據就不能隨意定一個人的罪?!币撂倜绬D悠然道:“這句話今天也原樣奉還給將軍,望將軍三思?!?/br> 沈長河也悠然道:“本將軍自己都記不清的陳年往事,美咲小姐居然還記在心里,真是受寵若驚。莫不是美咲小姐看上了我這一半的所謂白人血統,所以才對我格外上心?” 聽完后半句,伊藤美咲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了。 方才她故意說出沈長河的往事,一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二是告訴他東瀛的情報網已經摸透了他的老底,給他個下馬威。卻沒想到,沈長河根本就沒怕她這威脅,反而用今天上午剛剛發生過的事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對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也都了若指掌! 這個男人,真有意思。 伊藤美咲的眼睛里閃動著詭異的光,看向他的視線也越發貪婪起來。李云凌本能地被她這露骨至極的斜佞眼神嚇得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畢恭畢敬道:“美咲小姐,我家將軍并非有意為難你們,只是從案發現場情況來看,被炸死的歹徒確實極有可能是東瀛浪人,所以……” “退下?!?/br> 她的身后,沈長河冷冷截口道:“還輪不到你插嘴!” “……”李云凌立時就感到了委屈,之后就是憤怒??缮蜷L河話雖難聽,說的卻是事實,于是她只得忍氣吞聲地閉上了嘴。伊藤美咲眸光閃爍,道:“實話實說,我確實很喜歡你這張臉,將軍。不過喜不喜歡歸一碼,將軍拒絕參加和談會議又是一碼,美咲問你這些只是為了公事,希望將軍不要把私人偏見帶進來?!?/br> “現在就明確地告訴你,伊藤美咲小姐?!鄙蜷L河微微揚起尖削下頜,冷笑道:“本將軍一向對東瀛干涉他國內政、殖民擴*張的行徑憎惡非常,這次遇刺更加堅定了我的此種所謂‘偏見’?!?/br> 他忽然探身向前湊近了些,很是平靜卻又流里流氣地說了句:“本將軍還就是看不上你們東瀛扶桑了,怎么著?” 李云凌這次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她甚至連剛剛還在生的悶氣都忘了個一干二凈。沈長河這沒有半點兒求生欲的發言,無疑是徹底得罪了眼前這位尊貴的扶桑首相千金;而得罪了首相千金,就等于是得罪了伊藤首相本人、乃至整個扶桑帝國。 可更令她沒想到的是,伊藤美咲聽完之后居然再次嬌笑了起來:“有趣,沈將軍真真是個妙人兒!好,既然將軍坦誠相告,美咲也不敢有所保留?!?/br> 她上前幾步,附在沈長河耳邊輕輕說了句:“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整個國家跪伏于帝國的堅船利炮之下——咱們走著瞧?!?/br> 刺殺(四) 待“送”走了伊藤美咲,李云凌才謹慎地囁嚅道:“我現在能發問了嗎,將軍?” 很明顯,剛才被沈長河厲聲訓斥一句之后,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卻不料沈長河豎起右手食指,低聲道:“等一下?!?/br> 過了一會兒才又道:“好了,你問吧?!?/br> “為什么要故意惹她發火?”李云凌開門見山地發問:“我知道將軍你不是這樣的人?!?/br> 與此同時,圣瑪利亞醫院門口。終于見著自己主子出來的高橋光秀急急地迎了上來:“小姐!那人怎么樣?” “邊走邊聊?!币撂倜绬D面色有些凝重,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約莫百余步,之后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他都知道?!?/br> 高橋光秀一臉懵懂:“他知道什么了?” 伊藤美咲會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從袖子里抽出一支小巧的筆狀事物。高橋光秀仔細看了看,訝異萬分:“這是錄音筆?” “大洋國的最新發明,兄長給我的?!币撂倜绬D直言不諱道:“本想套套他的話,或者找找他話里的漏洞讓他作法自斃,卻沒想到反被他將了一軍?!?/br> “小姐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您藏了這東西?” “對?!?/br> 高橋光秀難得肅然:“沈長河這個人,似乎,并不愚蠢?!?/br> 伊藤美咲道:“不是‘似乎’,這是事實。非但如此,他手下的情報網也絲毫不遜色于帝國特情機關,而帝國此前密切監視此人竟對此一無所獲,實在匪夷所思?!?/br> 頓了頓,她異常冷靜地說了句:“比如現在,他的暗哨極有可能就盯著你我二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