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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蕭子業欲擁兵反抗,卻不曾想守軍皆是閣老裴軒的親信,而這位向來忠誠的老臣竟臨陣倒戈、轉而站在了上京一邊,迫使自己的女婿不得不束手就擒。而就在蕭子業下獄后不久,他“前朝余孽”的身世也被公之于眾,舉世嘩然。此種情況之下,在裴軒的力主之下,上京也不得不承認沈長河成為西南軍政府新一任將軍,以“臨危受命”,穩定大局。而這位身體羸弱、面容蒼白的絕色青年,謙恭地向總統府表示效忠之后,終于得以在二十三歲生日這天,登上了將軍之位。 因這一歷史事件發生于庚午年,后世人將其稱之為“庚午之變”——當然,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上京重逢(一) 九月,上京,總統府。 富麗堂皇如同宮殿一般的總統辦公室之中,金絲楠木雕制而成的案幾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淡而溫暖的光澤。 “總統先生,您找我?” 林雪懷走進來的時候,陳武正在伏案疾書。聽見他的腳步聲之后,后者才抬起頭笑道:“來的正好,會談相關事宜準備得怎么樣了?” “先生放心,一切準備妥當,今晚就可以招待各國大使入住國賓館了?!?/br> 陳武沉吟道:“很好。這次還是我國第一次舉行如此重要的國際談判,一定不能丟了合眾國政府的臉?!?/br> “可這次大洋國、扶桑國等列強來勢洶洶,似乎并無和談誠意?!绷盅巡粺o擔憂。不錯,能夠邀請幾大列強來到玄天大陸最古老的國家談判,這對于積貧積弱的、從古老中新生的合眾國而言,無疑是一種莫大的“被肯定”的榮幸。 然而,不穩定因素可不止這些列強,還有…… 林雪懷定了定神,又道:“而且,東北軍閥張恕己、西南軍閥沈長河,這兩個人也都不是定數??偨y先生,我不明白,為什么當初您堅持要讓這兩個麻煩人物來上京呢?” “這個嘛,我自然有我的打算?!?/br> 陳武一派胸有成竹,笑道:“雪懷,我可是把你當做接班人培養的啊,這么天真老實可不行吶?!?/br> “老娘可是把你當成接班人培養的!你他媽的看看你自己,像個什么樣子!” “嗚嗚嗚……” 正午時分,京城西北隅某座地下賭場,一間狹小的地下室內。中年婦人掐著已不算細的腰破口大罵:“哭哭哭,就知道哭!長得人高馬大的,怎么就這么慫!老娘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廢物來!” “嗚嗚……娘,娘,小,小李……” “小李怎么啦!” “小李說她能擺平……” “她是個姑娘家,你個大老爺們兒都搞不定的麻煩她能擺平?!廢物!” 說完這一席話,婦人一腳踹開面前高高壯壯的男青年,大步流星地沖了上去。一片混亂狼藉之中,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對著躺了一地哀聲連連的人略帶歉意地鞠躬道:“對不住對不住,我手下的重了些,幾位可能要臥上幾天床了?!?/br> “八嘎!豈可修……” 細微的咒罵聲顯得很是無力,之后又是一片呻*吟。女人拍了拍手,轉過頭來對婦人嘿嘿笑道:“唐夫人,擺平了?!?/br> ——這是個二十二三歲的年輕女子,一身深灰色西裝,烏黑利落的短發下赫然是一張輪廓略深又不失清秀的臉,五官十分俊美,只是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卻把她從“雌雄莫辯”這個形容詞里拽出了十萬八千里。 “你這孩子?!碧品蛉诵αR了一句,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回……” 她話未說完就停住了。就在此時,外面忽然響起軍靴踩地的聲音—— 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夫人,地窖里的貨趕快運出去,快!”女人壓低聲音附在唐夫人耳邊說了句。唐夫人一愣,還是當機立斷地打開密室大門鉆了進去。直到這時,她才定了定神,快步走到大門前,然后一把用力推開! “請問……”謙恭的笑容尚未褪去,就已變成了驚愕。 眼前身著純黑軍裝的高大男子施施然摘下軍帽,如瀑墨發沿著略顯單薄的肩頭傾瀉而下,沖著她微微一笑道:“沒打烊吧?” 這張臉——這張臉! 就算化成灰她也能認得出來! 女人怔了又怔,愣了又愣,才聽見自己用干澀的聲音道:“打烊了,請回……” 話音未落,她的人就被輕輕推開,男人居然完全無視她上一句話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四處掃視了一番底下躺著的傷號,他面露不忍地摸了摸鼻子,失笑道:“呵,兇案現場啊?!?/br> “這,這位爺?!备吒邏褖训那嗄隃I眼未干,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那個男人——畢竟,這人居然比他這個八尺壯漢還要高上半頭:“您也看見了,小店剛剛出了點小麻煩……” “哦?” 男人又笑了笑。高壯青年被他這展顏一笑唬得愣住了:這人居然生著一雙灰綠色的桃花眼,異常深邃立體的五官配著一張雪白的瓜子臉,如果不是那一馬平川的胸還有脖頸間明顯得有些突兀的喉結,說他是個女人也完全不會有人懷疑! ——而且,還是世間少有的絕色混血大美女。 他兀自愣著,卻聽男人輕飄飄地問了句:“老板怎么稱呼?” “叫,叫,叫我唐三寶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