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 老板:盲審額,給我改!
遞給林沐雪一個小小的袋子:“等久了吧?里面是阿姨膽囊里取出來的結石,手術還有幾分鐘就結束了,手術情況很好,不要擔心?!闭Z氣里透著nongnong地關切。他側開身子,讓林沐雪可以看到手術室內的情況,里面設備、儀器精良,亮如白晝,有兩三臺手術正在進行著,許多穿著墨綠手術套服的醫生護士圍著手術臺,臉上掛著輕松的笑意,看來是手術結束前最后階段的閑適。 “謝謝你,俊峰!”林沐雪感激地朝他柔柔地笑,雖然她沒有分辨出那一臺才是林mama的手術,心卻從提心吊膽落到了安穩實處。 “那我過去了,一會兒就好?!毙炜》遛D身關上了小窗戶。 林沐雪看著袋中大大小小的一顆顆小石粒,淡淡地呈rou粉色。人類真是奇怪,身體里會長出這么些東西,夠折磨人的。 徐俊峰和另一個護工推著手術車出來了,林mama還處于麻醉末醒期,林沐雪搶前一步,焦急地呼喊著“媽,媽,你醒醒,醒醒?!?/br> “嗯!”林mama虛弱地應到,極力想睜開眼睛,卻睜不開來,她皺著眉頭,眼皮不停地跳動,努力了好幾次才睜開一條縫,找尋到林沐雪,她又閉上了眼簾。 “正常的,等會兒就好了,還沒完全清醒?!毙炜》鍖ι狭帚逖┙辜倍皆兊难凵?,安慰著她。 “喲,徐主任,這是哪個病人呀,您親自送出來?!币粋€對面而過的醫生笑咧咧地打趣。意味深長地看了旁邊的林沐雪一眼,好象一切都明了了似的,眼角的笑意更深更濃了,走過了兩三步還回過頭來看林沐雪。 回到病房,徐俊峰很詳細耐心地給林沐雪說了照顧林mama的注意事項,兩小時內不能讓她睡著,要不停地跟她說話,林沐雪知道,手術后病人是極想睡覺的,但卻不能睡,因為這一睡可能就會長眠不醒了。不能吃任何東西,包括不能喝水,林沐雪看看mama嘴唇干裂,嘴唇不停地翕動吞咽,她感覺mama承受的痛苦還不如加在自己身上來得痛快,如果這種痛可以替代,她會毫不猶豫,考都不用考慮。 林沐喬回來了,同來的還有林沐雪的嫂子。本來她和林沐喬正鬧離婚呢,看到她能來,林沐雪還是挺感動。林沐喬在病房呆了一會兒,就像感覺空氣很悶似的走了出去,直到嫂子起身走了,他才跟著一塊走。 這一夜,林沐雪沒有合過眼睛,守到凌晨一點多,林mama終于可以安心睡覺了。但值班護士來提醒她,一定要讓病人尿路暢通,撒出尿來,不然只有用導尿管導尿,那會很痛苦。林沐雪怎么也不敢睡覺了,隔斷時間就叫醒林mama,直到問題解決了,才能稍微休息一會兒。 江著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肝膽外科醫生簡介那一欄,徐俊峰這個在他耳旁響起過多次的名字,終于在照片上看到了,明朗,冷峻,沉穩,棱角分明。職務:科室副主任,職稱:副主任醫師,學歷:博士,專長……….。 “豬兒叔叔,你看什么呢,我們快點兒去看外婆?!蓖⊥⊙銎痤^,很是奇怪他的豬兒叔叔干嘛對那些一個個的頭像那么感興趣。 江著右手提著一籃水果,左手食指和中指被汀汀捏著使勁地晃呀晃。他收住目光,低頭看著胖嘟嘟紅彤彤一臉著急樣的汀汀,小臉上有細微的小汗珠滲出,剛買好鮮花,這個小人兒就自告奮勇要擔當起捧花的重任,若大一束花遮住了他大半個身子,只看得見兩只小短腿頻率很高的在地上不停移動。他蹲下身,放下水果,掏出紙巾來輕輕擦掉汀汀臉上的汗水,“把花給我,叔叔來拿好嗎?” “不好,汀汀拿得動”汀汀翻動著小腳板朝前跑。 “小心點,別摔了!”江著柔和地笑著跟了上去,眼里滿是寵溺。 “汀??!”林沐雪驚喜地看著朝她撲過來汀汀,她張開雙臂,把汀汀摟了個滿懷,眼里閃動著激動和喜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不止適合情人間的思念,應該也很適合母親對幼兒的想念之情。 “mama”汀汀有點難為情地扭動著身子,還有著保護懷著花兒不受林沐雪熱情摧殘的使命感。 “汀汀,誰帶你來看外婆的?”林mama慈愛的目光從汀汀身上轉向門口。那里站著一個陌生、挺拔修長的青年,微笑的眼睛落在林沐雪母子身上。 林沐雪轉過身子,愕然地看著走過來的江著:“你怎么來了?” “汀汀吵著要來看外婆,正好我也來看看伯母?!?/br> “以為你還在外地學習呢?!?/br> “回來好幾天了?!?/br> “媽,這是江著,我的,同事?!鳖D了一下,林沐雪就這樣把江著介紹給林mama。 “伯母,好些了吧?”江著把水果交給林沐雪,關切地看著林mama。 “好多了,好多了,謝謝你來看我,江老師?!?/br> “外婆,還有這個花?!蓖⊥“鸦ǚ旁谕馄诺恼眍^旁邊,小屁股一扭一扭地扭上了一張凳子?!巴馄?,你痛不痛?憑我多年的經驗,會很痛的?!蓖⊥】粗馄挪逯糁冕樀氖?,用手小心亦亦地摸了摸,小眉頭皺得緊緊地。 大家忍俊不禁地笑。 “不痛,不痛,我的寶貝來看外婆了,就一點都不痛了?!?/br> “你坐吧!曉風把汀汀扔給你啦?”林沐雪拿起果藍里的紅香蕉蘋果削了起來。 “韋壯來了!滿臉風塵,一身疲憊?!?/br> “??!從天涯海角追來了呀!林曉風是不是感動得淚流滿面?” 嘖嘖!兩人相視了然地呵呵大笑。 “好熱鬧呀!”徐俊峰看著和樂融融的四口人,特別是那個陽光帥氣像一棵樹的陌生男子的出現,感到不久前自己和這對母女的熟悉融洽氛圍一下變得有點疏離。原來男人也是相當地敏感的。 “阿姨,我燉了點烏魚湯,有助于您的傷口恢復?!毙炜》宕蜷_還冒著熱氣的乳白色烏魚湯,香氣迷漫了整個病房。 “你太周到了,謝謝徐醫生?!绷謒ama高興得眉毛都充滿了喜意。 “徐俊峰醫生?!绷帚逖┱榻B江著。 “我是江著。非常感謝你,徐醫生,把伯母照顧得這么好?!苯斐隽耸?,自我介紹起來并真誠地說著感謝。 “客氣了,應該的!”徐俊峰猶豫了一會兒,向江著伸出了手。 要說謝謝也不應該你說呀,這家伙還挺會先入為主,充當起主人了。 兩只手相握到了一起,停留了會兒,很快就松開了,但兩人都感到了對方的力度和一種無言的傳遞。雙方都心知肚明,那是一種互不相讓的宣戰,從這一刻開始。 汀汀的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從徐俊峰的頭滑到腳,他的兩只小腳不安分地晃悠著,嘴張成一個可笑的小o型。 林沐雪抱起了汀汀,汀汀不老實地用雙腿緊緊環住了林沐雪的腰,雙手掛上了林沐雪的脖子。 “我兒子,汀汀?!薄巴⊥?,給徐叔叔問好” “小汀汀是吧,早就知道你了,真乖,這么遠還來看外婆。汀汀想吃什么,叔叔給你買?!?/br> “冰激凌!”汀汀舌頭吧嘖吧嘖舔了舔嘴唇,放開一只掛在林沐雪脖子上的手,飛快地側過身子,弄得林沐雪一個列翹差點摔倒。 江著及時摟住了她的臂膀,穩住了林沐雪的身子。 在徐俊峰那個方位看去,這像極了一家三口相擁相偎的溫馨一幕,臉上的表情頓時石化。 林沐雪臉上驀地一紅,極力迅速站穩身子,輕不可見地移出了江著的臂膀。 “徐叔叔,我可以叫你瘋叔叔嗎?我還有個瘋阿姨” 林沐雪輕輕地吐了口氣,幸好可愛的汀汀及時解救了她的尷尬。她放下掙扎著要下地的汀汀,用手指理順了發絲。 “峰叔叔,可以呀,你喜歡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不好?”徐俊峰覺得這個稱呼也不賴,姓徐的又不止他一個,峰叔叔還蠻特別的。 “那我們走吧!”徐俊峰伸出長手臂,汀汀屁顛屁顛地抓住他的手。 “一會兒就回來?!毙炜》寤仡^對林沐雪輕輕一笑。 那笑真有點曖昧! 江著在心里悶哼一聲。汀汀這小家伙,一個冰激凌就把他給收買了。 林沐雪把削好的蘋果分成四份,用小刀挑著一份遞給江著,自己拿了一份。 “等會兒我帶汀汀回家,反正我也幫不上什么忙,只有辛苦你照顧好伯母了?!?/br> “這么快,回y城?”林沐雪沒反應過來他指的家是何家,覺得他這么老遠帶汀汀來也不多停留一會兒,車來車去的,他能受得了,汀汀可不一定受得了。 “不是,我家是c城s區的,你忘了?很久沒回家了,正好回去看看父母?!?/br> “哦,那你別帶汀汀去了,汀汀就留在這兒陪陪外婆?!绷帚逖┠牟话?,他怎么會想到把汀汀帶回他的家,他父母會怎樣想呢,她沒把握。 “星期天下午我們直接回y城,汀汀要上幼兒園呢。我可跟汀汀商量好了的啊,不讓他去,他會說我不守信用,說話不算話?!苯Φ锰谷?,就好象沒有一點什么可擔心的。 林沐雪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一個好的理由來讓汀汀不去。 汀汀興高采烈地捧著一大杯哈根達斯冰淇淋回來了,徐俊峰緊跟慢跑才跟得上他的快速翻動的小腳板。 “著兒叔叔,我回來啦!” “好吃狗!”江著彎下腰,把他抱了起來,汀汀用勺子挖了一勺冰激淋送往江著的口,江著有點受寵若驚,張開了嘴:“啊…” 汀汀飛快地調轉冰激淋,啊嗚一口,送進了自己的小嘴,得意的閉著嘴,想笑又不敢笑,小臉憋得通紅。 “小調皮搗蛋?!绷帚逖坳堑嘏呐乃鸬男∑ü?。 很溫馨的三口之家,徐俊峰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幕。但他還是很想打破這個場面:“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我請客,也該盡盡地主之誼了?!?/br> “謝謝徐醫生的心意,我和汀汀等會兒就走,回家看看父母。沐雪和伯母還請徐醫生多費心照顧了。下次到y城,我一并感謝?!?/br> “著兒叔叔,我很快就看得到鴿子了嗎?”汀汀興奮地從江著懷里掙脫下地,拉著他的手,想能像鴿子一樣長上一對翅膀,馬上就飛到江著的家。 徐俊峰敏感地捕捉到了林沐雪眼睛里一閃而過的憂慮和不安。他心里忽然感覺一種難過,為林沐雪。 這天周—,林mama手術后三天,余躍填好出院單子,交給林沐雪辦理出院手續。 “徐醫生呢?”林沐雪左看右看就沒看到徐俊峰的身影,前兩天周末,徐俊峰買菜做飯給她們母女倆送飯,很是辛苦。 “哦,今天師兄休息?!庇嘬S看看林沐雪有些失望的表情。他心里也在嘀咕,這個師兄是怎么了,選擇今天休息,還是調休,奇了怪了。 “要不我打個電話問他來不來醫院?” “不用,謝謝你?!笨偟卯斆娓缆曋x的,林沐雪低聲呢喃般地說了句。 “對了,要是師兄去爬山肯定見不著他了,他喜歡休息日去山上呼吸新鮮空氣?!?/br> “是嗎?”林沐雪感到這個可能性很大,或許人家有每周必去爬山的習慣,卻因為自己而無端打亂了規律,占用了他的周末,只好利用周一補上。 林沐雪不想打擾徐俊峰爬山的閑情逸趣了,回家安頓好后再打電話也不遲。她撥通林沐喬的電話,想讓他送mama回y市,沒想到他前一天出差了。 “我回來不了,你打個的士回y市嘛,反正高速過路費呀,油費呀加起來也比的士便宜不了多少,你把媽照顧好喲?!绷帚鍐陶f得倒輕松自在。 “好吧,你不用管了,我自己想辦法?!绷帚逖o可奈何,打的說的容易,這會兒不知要等多久才有車出現?還有,自己兒子送回去和打車回去對林mama來說肯定感情上完全不同。 “師兄,今天不是你休息嗎,你怎么來了?沒去爬山?”林沐雪收拾好行裝,一手擰包一手攙著mama正準備出病房門,外面卻響起了余躍熟悉的聲音。 徐俊峰的身影就這么出現在了感覺很是愕然的林沐雪眼里。 “這么快就走,還好我趕到了,我送你們?!毙炜》逅闪丝跉?,臉上是運動后的紅潤,頭發還濕漉漉的,身上散發出淡淡檸檬沐浴味道。他沒回答余躍的問題,搶前一步,從林沐雪手中拿過行李袋。 “剛才去跑了幾圈,所以來晚了?!彼谱匝宰哉Z,又像是跟林沐雪解釋。 “青春勃發呢,師兄?!?/br> 徐俊峰瞪了一眼朝著他擠眉弄眼賊賊怪笑的余躍:“干活去!” “是,師兄”余躍舉起手掌朝林沐雪輕輕晃了晃,唇形說著“拜拜”,樂呵呵地快步跑開了。 林沐雪本來很想跟徐俊峰說一聲感謝的話語,簡單的字卻怎么也沒說出口。心里除了感激,還有些……… 還是上次那輛越野車,林沐雪感覺到一種親切和熟悉。 徐俊峰打開車門,小心地安頓好林mama半躺在后坐位上,他給她背后塞了個靠枕,手臂處也放了一個。 “謝謝徐醫生了?!笨吹剿募毿捏w貼和無微不致,林mama寬心地漾開了喜悅地笑容。這肯定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了吧。 “阿姨,你別跟我客氣,太見外了?!毙炜》宕蜷_副駕駛的門,讓林沐雪進去。然后繞過車頭,鉆進了駕駛位。 車開得很是平穩,c城到y城走高速路也就四十分鐘左右。徐俊峰考慮林mama的傷口沒完全恢復,特意開得很慢。 到了清州學院家屬樓,樓下幾個老太婆,老太爺東家長,西家長的聊得火熱,幾個無課的年輕老師抱著孩子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交流著育兒心得。徐俊峰擰著包下了車,林沐雪攙扶著林mama,微笑著朝認識的面孔頜首打招呼,剛才還熱鬧的談話立馬靜了下來,東一個,西一個的目光如聚光燈一樣掃過來,然后變成交頭接耳的低喃,林沐雪感到后背有芒刺般刺熱,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你在心虛什么呢?林沐雪沒好氣地罵了自己一句。 徐俊峰淡定的目光溫潤地望向林沐雪,她感覺就如火熱的夏天被包裹在清涼的湖水中一樣舒適、安寧。 到了所在的樓層,一種熟悉和溫暖奔涌而來,林沐雪掏出鑰匙,鑰匙間的輕微碰撞聲還依舊清脆,旁邊鄰居家的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四雙愕然的目光就交織到了一起。林沐雪沒想到前幾天搬家的鄰居盡然會是江著。江著完全沒想到徐俊峰會出現在此時此地,徐俊峰和林mama卻壓根也沒想到江著就住在林沐雪的隔壁,離得那么近,僅一墻之隔。徐俊峰幾個來回快速掃描著這門與門間短短地距離,那一垛薄薄的墻簡直就形同虛設,如玻璃般透明,不是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么?他感到前所沒有的無形壓力排山倒海而來。 “回來啦!” “怎么沒上班?” “提前了點回來?!?/br> “雪兒姐、林mama,回來啦,我都沒能去醫院看看,林mama,對不起啊?!表n曉風從江著身后伸出個頭來,她輕推了下江著肩膀,邊說邊側身擠出了門。 林沐雪的心沒來由地下沉,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這兩個是怎么啦,上班時間卻呆在家里,而且是…… 林沐雪打開門,讓一行人進了門。韓曉風幫著林沐雪安頓林mama,徐俊峰站在客廳,環顧了一眼家中布置,心底不禁一樂,好簡潔的家,沒有多余的家具,沒有累贅的擺設,這風格簡直和他的家如同一轍。不同的是林沐雪的家墻上多了很多裝飾,一面照片墻,餐廳一副瓜果蔬菜十字繡、客廳沙發位置上方是巨幅中國寫意牡丹精美十字繡,靠陽臺位置光線充足的地方掛著一副油畫,蓬蓬勃勃迎著陽光燦爛綻放的向日癸沐浴著金色,溫暖而陽光。沙發墊很有民族氣息,圖案簡單卻充滿跳躍的快樂,仿佛一個一個的音符,會帶來音樂的美感。 “帥哥醫生,坐罷,還用客氣嗎?!表n曉風沒停留二分鐘從臥室出來,轉身去拿了瓶礦泉水遞給徐俊峰。 “喲,曉風美女,我們又見面了?!毙炜》宓貨_她一笑,“謝謝!”他擰開了礦泉水瓶蓋喝了兩口。 韓曉風想起了和徐俊峰三亞沙灘上的那次偶遇,有半刻的楞神。轉而莞爾一笑,拍拍腦袋:“哎呀,徐醫生,上次玩得高興,我把看到你的事忘了跟雪兒姐說了,對不起啊。不過,好像也沒有錯過什么的啊,對吧?”她訕訕地、又帶點促狹地笑瞄了徐俊峰一眼。 “是沒錯過什么?!毙炜》鍚灺暤秃?,氣惱地想,那幾天他總盼望著能見著林沐雪,或許在海邊,或許在沙灘,或許在某個風景點,他四處搜尋的目光卻永遠沒有定格,他不想打電話,不想登錄qq聯系,他只想某一天的某個時候,他們就那樣自然而然地遇見了,就如在云南時一樣。在他心里,他更期盼,林沐雪知道他住處后來訪帶給他的驚喜,而這一切,都沒有如他想的那樣發生,至到歸期到來。 “你和雪兒姐挺有緣的,沒想到林mama住院也是你們醫院,聽說是你親自動的手術?我最佩服醫生了,特別是軍醫,儒雅,還帶著那么點軍人的颯爽?!?/br> “那你也找個軍人?下次我一定幫你物色一個優秀的軍醫,怎么樣?”徐俊峰促狹地笑。 “不稀罕!”韓曉風憋憋嘴,腦海里卻浮現出李嘉林的模樣,還有方蕾淺笑盈盈。 林沐雪安頓好林mama,換了套米色休閑服走了出來。 “衣服都換了,閃電速度,挺陽光的,不錯,另一番韻味?!表n曉風賊賊地眼神掃描了林沐雪全身一遍,“這家伙穿啥啥好看”心里充滿了羨慕忌妒恨。 “不喜歡醫院的味道!”林沐雪說得倒是誠實。 “那不是很慘,多悲催的事!”徐俊峰下意識的嗅嗅自己的衣袖“我可時時刻刻帶著醫院的味道?!?/br> “慢慢習慣就好!沒準咱雪兒姐還會喜歡上醫院的味道呢?!表n曉風撲哧一聲笑。 林沐雪沒好氣地刮了她一眼?!俺鋈コ燥埌?,時間也不早了?!?/br> “那不浪費了某人大半天的忙活?!?/br> “忙活什么?” 江著敲敲沒有關上的大門,走了進來。 “飯菜的味道,雪兒姐,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表n曉風低低悶笑,眼睛骨溜溜從江著那兒轉到徐俊峰身上,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看熱鬧的表情。 “有嘛?”江著嗅嗅自己身上“還真有!”他哈哈一笑,潔白的牙齒閃著亮。他系著圍裙的樣子也是那么的具有顏值。 第一次踏進江著的家,這個和林沐雪一墻之隔的130平米的住所。林沐雪就奇怪裝修期間為啥她就從來沒看見江著來過?隔壁有多遠?就是那一堵墻的距離? 徐俊峰看著這歐式裝飾的屋子,很親切,完全就沒有陌生感?!斑@家好溫暖,單單缺少了女主人的嫵媚與溫柔” “我盡力,讓它完滿無缺?!苯粗帚逖M眼盡是期待。 林沐雪低下了頭,有些不自在,有些心無著落。 韓曉風望著這兩個各方面條件都優質的男人,心里有一種不服氣,有一種不甘心潛意識地卷襲而來,飯桌上對著豐盛的菜肴,她只低頭悶悶地吃著,還有點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她有些失落,李嘉林的身影這段時間老在她腦里晃動,失去才知可貴么?果然如此!韋壯的陽光笑臉,她心頭一樂,臉上自然而然地笑顏綻放。環顧左右,發現大家都盯著她看,韓曉風就如一個被當場抓住的初犯小偷,手足無措,窘態昭然?!翱词裁窗?,我臉上花啦?” “真的花!”徐俊峰向韓曉風湊近頭認真仔細地瞧了瞧,說的一本正經。 “真的呀!”韓曉風趕緊掏出手機,對著屏幕著急的左邊臉瞅了瞅右邊臉都沒發現那里花了。 “唉!”徐俊峰遺憾地嘆息了一聲:“配合一下啥,看你笑靨如花般綻放,不表演下真真白白浪費了化妝節約的脂粉錢?!?/br> “我看你是老雞母爪子里也能找出點rou來的人?!表n曉風有點被捉弄后的惱羞成怒,沒好氣的回敬。 “呀,看來我真還得練就一雙火眼金晶出來才有這水準完成你交待的任務?!?/br> “你倆是不滿意我做飯的水平么,故意搗亂,看看這些菜,就看不到消減的速度,你們應該狼吞虎咽才對的嘛?!?/br> 韓曉風費勁地夾了一筷子擺在徐俊峰面前的涼拌黑木耳,塞進了嘴里,這一筷子下去,盤子里就空了一大半。嚼了半晌才能完全吞咽下去,終于空出嘴巴來說話了:“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她把筷子又伸向了黑木耳。 徐俊峰一個眼疾手快,干脆端起了盤子,往林沐雪碗里夾了一些,再往江著碗里添了一些,最后的一古腦兒倒進了自己碗里。打趣道:“你跟這道菜有仇呀!吃得太多,不益健康,要大家分享才會健康快樂的?!?/br> 韓曉風睜圓的眼睛跟著徐俊峰手里的筷子轉動,很是不甘心的看著空了的盤子:“你跟我有仇呀,我不吃你不吃,我一吃你就來搶?!?/br> “我是拯救黑木耳,免得被吞到你一個人的肚子里,它也要感受一下不同的胃腸道的歷程,這樣它短短一生的經歷才略顯豐富,不那么單調?!?/br> 韓曉風正想針鋒相對地反擊,手機突兀地在桌上嗚嗚地振動起來,這個時間的電話韓曉風總有點心虛,當輔導員的第n種感覺,她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緊張,忽地抓起電話,描了一眼屏幕,“咦,怎么會是她呢?”韓曉風吐了一口氣,身子都松馳了下來,“誰呢?” 徐俊峰好奇地伸長脖頸看了看曉風的屏幕迅速地坐正了身子,來個結論式的判定:“不認識!” “喂,方蕾,怎么今天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呢,你知道雪兒姐回….啊,誰?你說誰呢?……怎么會這樣?什么時候的事???…..就剛剛?…….” 幾個人被韓曉風嚴肅凝重的神情和顫抖地聲音弄得全身發麻:“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韓曉風極力地平靜著情緒,聲音還是充滿著顫抖,她看著林沐雪:“雪兒姐,王倩跳樓了!” 林沐雪不啻聽到一聲晴天霹靂,全身毛發倒豎,渾身起著雞皮。她霍地跳了起來,沖了出去…….后面到底還跟著幾個人,她無暇回頭。 一點半鐘,那棟灰色調的辦公樓后面,警察正拉起一圈警戒線,遠遠地圍著一群人,低低的聲音肯定在議論著同一個話題,因為中午,教師和學生大都在休息,人不算多,但那冰涼的水泥地面上,一股醒紅的血很是耀眼。林沐雪跌撞著奔近,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地上那個已經沒了一絲生命跡象的尸體幾天前還鮮活地出現在她的面前,還跟她說著話,她依舊看不到她的臉,她的臉被一頭散發遮住,只隱約露出頸部一小塊蒼白凝固的白,一只腳上半掛著涼鞋,另一只鞋拋被得遠遠地孤獨地斜躺在那兒,再也尋不到它的主人。 王倩的老公鄭江華拖著沉重的步子,他抱著一床素色的空調被,滿臉的胡碴也掩藏不住滿心的悲泣,黑黑的臉更顯沉重,他緩緩地蹲下身,用手撫摸著妻子再沒有溫度的臉,握著慘白逐漸僵硬的手。他嗚嗚地沉悶地哭泣著,肩膀隨著劇烈地顫動。周圍的人一遍唏噓,交頭接耳聲隱約傳來,他們看著這個好不容易從白血病死亡線上掙扎著走過來的男人,眼內寫滿同情和悲天憫人的情懷,想到他們可愛的正上幼兒園的小女兒,再也看不到溫柔的mama,再也沒有mama溫暖的臂彎呵護,從此她只能羨慕的看著其他和她同齡的孩子在mama面前放潑撒嬌,在今天,她失去了,所有的母愛和mama親切的容顏。天地間籠罩著一層昏沉沉悲戚戚慘烈烈地味道,濃得化也化不開。 林沐雪抬頭看向那棟冰冷的建筑,從王倩躺著的位置往上延伸,最高處那里有一扇洞開著的窗,黑洞洞地像獅子張開的血盆大口,深不見底,吐著陣陣血腥和腐臭。是什么刺激和勇氣讓一向堅強韌性十足的王倩從那里飛身一躍生命永遠定格在了今天呢?林沐雪不得而知,但她清楚的知道,那扇窗屋子里面坐著的是誰。 第二天,校園里的熱門話題就是王倩跳樓事件,版本相似,說話人的語氣和態度觀點各異。有的說王倩因為學校沒給她轉正,一次又一次找領導理論,領導一次又一次以一種理由另一種理由拒絕,王倩還多次找了y區幾個有頭有面的人物出面說情,都無果而終,因此絕望透頂,以死相脅,領導不為所動,最后跳了下去。有的同情她得到的不公正對待,有的對她的行為嗤之以鼻,有的罵她太傻,有的說她臉皮太厚,有的說她太狠心,丟下這么小的女兒和生病的老公,總之,都覺得她太不值得,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太廉價。林沐雪記得王倩有一次跟她聊過,說領導以為她在公開場合說了學校領導說話不算數的話,還例舉了幾個和她一樣的同事都轉正了,為何單單不給她轉正,領導覺得顏面大失,惱羞成怒,暴跳如雷地沖她口沫橫飛地吼:“人家某某有關系,平時有不少的工作往來接觸,人家替某某說情,不答應抹不下面子,你覺得不公平,你去告我呀?!?/br> 王倩低著頭喃喃道:“那學校對困難職工不是應該關懷,應該幫助的嗎,同樣的條件,同樣的要求,我達到了學校為什么不同樣對待?這不是幫助卻是打壓吧?!鳖I導極為不耐煩,冷冷地道:“你老公生病,又不是學校讓他生的病。他生病學校不是還搞了個捐款活動嗎,你們不知道感恩,卻恩將仇報?!蓖踬徽麄€無語了,學校是在她的無錢醫治老公的情況下請求學校借款給予幫助,學校號召全體教職工捐款湊了四萬多,向學校借了三萬才得以渡過了難關,那是全校教職工的情義啊,可學校實際上并沒出錢呀,借的錢是還了回去的。對此,王倩還是感激的,于是她礙于這份情義,只是有機會的時候去磨磨領導,期望有一天他們善心大發給了她編制,她就有了一份和其他在編教職工一樣穩定可觀的收入,有一份即使老公沒收入的情況下她也足以養活自己和女兒的收入,有一份老公如果再次生病她也不用恐慌害怕沒錢可醫的積蓄足以應急。其實的要求很簡單,這對其他人來說如此簡單容易的事擺在她那兒就成了懸而末決的大難事,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的不同。她也常常安慰自己,命中有的終須有,命中無時不強求,或許這一切是命中注定,在這學校沒有編制就是二等公民,拿著微薄的薪酬,忍受著一些在編的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傲慢與偏見??蛇@一次,真的不同,王倩真的跳了,在事隔這么久,一切都應該通透看開的情形下。 不到一周時間,王倩跳樓事件就已煙消云散,以極快的速度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因為王倩是在某領導辦公室里往下跳的,學校終究難逃其責,沒有合理證據和理由說明沒有刺激她跳樓,人道性地賠了家屬二十萬以示安慰。老實本分的鄭華江沒有找學校爭執賠付的多少,他只變得更加沉默,校園里經??吹剿麕е∨畠?,很是落寞孤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