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Lady-killer
韓曉風戴著耳機,坐在電腦旁,《新概念英語一》張生云那帶著磁性的聲音娓娓動聽。幽默的教學風格讓曉風臉上也掩藏不住地透出隱隱笑意。走廊上驀地一暗,她感覺春日暖暖的陽光被誰掬了一捧藏了起來,清清地還帶過一縷微風。抬頭,他就這樣出現在她的視覺里――如春日陽光里一株挺拔的云杉。她楞了楞,有些驚艷。他走過去了,面上淡淡地表情,目不斜視。斜對面是學校新申請的專業材料學院徐博院長辦公室,咦,什么時候學校來了這樣一個lady-killer?張生云的聲音有些飄浮,有些游離。曉風的心旌輕輕的起了些波漾,摘下耳機,鼠標動了動,關閉了英語flash,從左邊隔壁林沐雪辦公室里悠悠傳來林海的《琵琶語》 琵琶聲,到如今還在這響起。穿越千年的尋覓,舊夢依稀。這一聲嘆息,是人間多少的哀怨。天涯飄泊落潯陽,傷心淚滴。 琵琶聲,到如今還在這響起。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響叮咚叮咚。信手低眉續彈,續續彈,彈盡心中無限事。低眉續彈,續續彈,彈盡心中無限事。 歡笑聲,已成了昨日的回憶,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響叮咚叮咚。分明眼里有淚,有淚滴,人間何事長離別。分明有淚,有淚滴,人間無處寄相思。 歡笑聲,已成了昨日的記憶。紅顏已老不如昔,空自悲戚。這一聲嘆息,是人間多少的哀怨。彈盡千年的孤寂,獨自嘆息。 彈盡千年的孤寂,獨自嘆息。 這曲子,伴著一旁靜靜流淌的月湖水,是不是能引發文人sao客們迸發出《春江花月夜》般的佳作神思?她啞然失笑,琵琶聲里,曉風視角范圍內落入一個直直的背影,什么“降解與阻燃高分子材料”,“納米復合材料”“高分子合成”等等對答如流的專業術語沖擊著她的耳膜,時而發出自信爽朗的笑,那聲音,讓迷戀張生云聲音的曉風慚愧地對張生云不迭聲地說著“sorry,sorry,sorry…..”。琵琶聲息,對面辦公室里那株“云杉”站了起來,材料學院的一把手送他出了門,親切地握手道別,院長拉著他的手,聲聲叮嚀,殷殷期盼,半天也舍不得抽回手,希望他早日來本部門工作,好撐起材料學的一遍天空。哦,原來是來應聘的博士,確切地說應該是準備來校工作的博士。那有這么“good –look”的博士,曉風憤憤腹誹,斜著眼睛,看著他沐著一身陽光,筆直地,挺拔地消失在她的視線。她心里正想對他say bye-bye,突然他就轉過了身,眼睛好似能透視,穿過門,幾聲“咔,咔,咔”快門聲,有點驚訝,有點思索,有點復雜,如寒星,如冬日里的狼添噬著嘴角的血時的眼神。曉風作賊般心虛地低下了頭,不管怎么說,她認為自己偷窺了人家,別人背后長了眼,還擊一下也是應該的,而且理所當然的。 “杜奇,杜奇”。徐院長的聲音在五樓的辦公室里傳送。 “唉,院長,什么事?”材料學院辦公室主任杜奇急急地出現在院辦的門口,不到1.7米的個頭,有點圓的臉,白凈面皮,水色極好,讓許多女性自愧弗如。要是擰一下,會不會有水出來? “江著還沒定下來是否來我們學校,你通知人事處師資科的張科長,不用準備合同?!狈愿劳?,徐院長便邁著有點嬈曼的步伐進了辦公室,臉上隱隱透著婉惜和失望。曉風總覺得那個院長有點點娘娘調,也許是那走路的姿態,也許是那聲音,總是有點莫名。 “好的,我馬上打電話”,杜奇恭順地沖著他院長的背影回答,像個駝螺般急急轉回自己的辦公室。 曉風心底不油自主地也掠過一絲絲失望,很遺憾呀,那“云杉”看來只能定格在這個春日下午的陽光里了。 總在不經意間,曉風會看到這個學院發生的點點滴滴。她不屬于這個學院,幸好不屬于這個部門,不然天天對著領導們的辦公室,院長,副院長,書記,副書記,還有團總支書記,個個都是管自個兒的,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有被監督被管制的惴惴,上班不能遲到,下班不能早退,那怕就遲到早退那么一丁點兒時間。哈哈哈,曉風欣慰地想,還好有校領導的英明決策,還好有圖書館的美好建議,把學校各學院資料室這一塊集中統一安排在了五樓,曉風兼任大一輔導員,為勝任兩份工作,因此也隨著遷移到了五樓。雖然樓層有一點點高,有點胖的人從一樓爬到五樓就會面紅耳赤,氣喘吁吁,比如諸如陳小梅一類??蓪燥L來說,那就是“a little cake”了,就當是爬樓梯煅煉吧,曉風的“阿q思想”又一次愉快地證明了這個道理是正確的?,F在她一口氣爬上五樓面不紅,氣不喘,心跳不加速,氣定若閑中還能游刃有余的和別人說說笑笑,只是她如雪般光潔的皮膚顯得更加的紅潤細膩,水份飽合,吹彈可破。更何況有什么事要和處在二樓的本學院聯系時,學生干部、輔導員助理們會自告奮勇奔上竄下,積極去練練腿勁。于是韓曉風樂得個清靜,在五樓安營扎寨下來。 “曉風,走啦,吃食堂”。右邊隔壁思想政治負責資料室管理的陳小梅用她大分貝的嗓聲吼著,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一會兒門前一暗,余音繚繞中一個高大結實的身影把門給堵住了。她斜背著一個挎包,習慣性地斜靠在門框上,一只腳靠在另一只腳上,有節拍地點擊著地面。 “怎么,老公不在家呀,跟我學吃食堂?”曉風快速度地關電腦,麻利地把手機扔進包內,呲地一聲拉上拉鏈,把包掛上了肩膀。 “出差了,一個星期呢?!标愋∶窇醒笱蟮鼗卮?,好象說著一個和自己毫無關聯的人。 “那你可以跟著我混了,體驗下孤家寡人的生活,想吃飯便吃飯,想喝湯便喝湯,想減肥就減肥?!边@是她們的說法,不想吃東西便拿“減肥”來扛著,以杜絕諸如“不吃飯會胃病”,“不吃飯身體不好”之類苦口婆心,婆心苦口的說詞,表面被別人關心的言語感動的稀漓嘩拉,內心里卻依然我行我素,還不識時務地輕哼一聲,當然這聲“哼”要在心里哼的,千萬不能哼出聲的,不然就該大不敬了,當凌遲處死。 鎖上門,拔出鑰匙,曉風還不忘在門把手上用力地上下搖晃了一下,確認鎖好后,便吊著陳小梅的肩膀,樂哈哈地下樓。韓曉風1.62米的身高,穿上一雙稍微有點跟的鞋就顯得高挑修長,勻稱的身材和有著1.68米個頭,結實厚重的陳小梅比起來就單薄了許多。陳小梅經常自嘲地說:曉風要是根竹子,我就是根木樁。這比喻不說沒感覺,一說便越看越像。然而陳小梅長得雖像有點木樁感覺,但她卻靈牙利齒,話語犀利,道理一套一套的,有時說教學生,硬是讓學生一楞一楞地,無不佩服地感嘆:“陳老師,你不去做輔導員真是學校的損失,真是學生的不幸?!标愋∶芬膊恢t虛一下:“那是,那是,特別是大一新生認識我是他們的榮幸?!?/br> 其實陳小梅從湖北追隨她研究生畢業的老公來這學校時就做的輔導員工作。湖北的她日子過得挺滋潤,工資待遇也好,無奈碩士畢業后的老公被宜昌的高校拒絕,她老公感覺特沒面子,于是千里迢迢跑到了c市y區的清州學院當上了計算機老師,這成了舍棄親情友情良好人脈關系的陳小梅以后和老公斗嘴時的有利武器,每每提及,老公就自覺心中有愧,從振振有詞一下變得啞口無言。所幸陳小梅適應能力極強,工作干的得心應手,和領導相處也融洽,學生工作也做得有條不紊,可惜好景不長,她的火爆脾氣和直率的性格在一年半時間內就和主管學生工作的部門副書記起了沖突并且水火不容,水深火熱中亙古不變的真理:“胳膊擰不過大腿”,再一次得到了印證,陳小梅選擇了逃離,于是便流放到了五樓,和韓曉風成了鄰居,一比較,從效益好的部門落到沒什么額外收入的部門理所當然的在期末酬金上打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折扣。 教工食堂里生意慘淡,和中午的濟濟一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經常出現在這里的除了晚上有課的老師外就是諸如韓曉風之流一人吃了全家不餓的孤家寡人。放眼望去,只有三四張桌子上有人。韓曉風和陳小梅用“校園一卡通”刷了兩份五元每份的職工餐,挑了個無人的角落坐下,細細地品味著“大鍋菜”。這時走進來四男兩女六人組,他們的談笑風聲吸引了所有低頭吃飯的人的眼球。六人組也許是覺得韓曉風陳小梅所處位置太過冷清,或者對這位置情有獨鐘,抑或那本來就是他們的地盤。六個人好似商量過似的沒作絲毫猶豫很快占據了韓曉風陳小梅所在一排兩張桌子剩下的六個位置。她們倆很榮幸地發現自已成了這兩桌的首位成員,在中國公眾場所,拼桌是不用禮貌紳士的詢問得到許可才落座的,即使在人文素養還算高的高校也會與世俱進,跟風隨俗。韓曉風右手邊坐上了一個四十多歲的高個子男老師,板寸的頭發,卻已花發早生其間,nongnong眉毛尾端向上翻翹著,臉上粗線條的輪廓顯得有些生硬,他說話的聲音有些豪放,音量也會自動調高,韓曉風聽六人組叫他老黃。他的對面,也就是陳小梅的左邊,坐著一個頭發剪短得快成光頭的圓臉老師,皮膚白白的,下巴卻刮得青青,眉頭總愛時不時的皺一下。他的語速很慢,聲音有些沙啞,不知是小時候處于變聲期間沒保護好嗓子所致還是上課太多或者招呼上課時打瞌睡,玩游戲,聊手機qq或照鏡子的女生太勤,韓曉風聽見別人叫他老譚,于是她腦子里很快就出現了一碗老壇酸菜的畫面,上面那個老壇酸菜形象代言人像和對面的老譚的臉很快貼合起來,而且嚴絲密縫。韓曉風想笑,瞟了一眼對面的陳小梅,她表情嚴肅,好似別人欠了她錢不還的樣子,六人組也太喧賓奪主了點,完全目中無人,把她們兩個當空氣,打擾了她們的食堂晚餐清靜不說,還喋喋不休,喋喋不休個完,知不知道“食不語”呀,保不準還唾沫亂飛,陳小梅憤憤地想,于是臉上便毫不隱藏地結了一層寒霜,冷面美人一個,她瞪了韓曉風一眼,好象這一切都是她之過。曉風抿了抿嘴,嘴角淺淺酒窩隱現,收斂起快漾出來的笑意,像模像樣地皺起眉頭,沖她苦笑了一下,伸了伸舌頭。 “老譚,聽說你又有了一房?”下首一瘦削白凈書生氣十足的男老師邊用手扶了扶黑框眼鏡,一邊仔細地挑著盤里的菜,審度著該向那根青菜還是那塊土豆下手。 “你到底有幾房喲?日子過得特滋潤吧,要保重身體哈?”老黃插科打諢著呵呵笑著。 “現在房價高喲,一月工資才能買一平方,我一房還公積金貸款的?!币荒樕贤恐鄣?,描著眉毛,精雕細琢的三十歲左右的美女級老師無不感慨,恰到好處地切斷了老黃的語調。 “那些被占了地的近郊農民,聽說補償挺高,有的村干部有好幾套房呢”。細聲細氣但臉卻rou嘟嘟的另一女老師無不羨慕的說,好像她為自己不生在村干部的家感到萬分遺憾。 “對了,學校不是要求所有農村戶口的學生轉非嗎,要是學生家被占地賠償,依人頭算,學生會愿意轉嗎”。一直埋頭大口垛頤的四號男老師終于抬起了頭,可能是餓極了吧,填了會兒肚子才發表言論。面色黑中帶紅,胡子拉渣,臉上因缺水而干燥的面屑似掉非掉,好似在那抗議著,呼救著:給我喝水,給我水喝! “輔導員們正為這事頭痛呢,做不完的思想工作,解釋不完的政策,可還是有不少學生堅決不轉,可這是硬性要求,學校壓學工部,學工部壓輔導員,學院領導也三催四敲,輔導員們是苦口婆心,磨破了嘴巴皮子?!?/br> 曉風當了被動聽眾,美女級老師的說法正中她心,這不正是她面臨的難題嗎,學生工作不好作,不當輔導員不明白她們的苦衷。嗯,嗯嗯,就是,就是,曉風在心里把頭點得似撥浪鼓,嘻嘻,美女所見略同。 “那誰想轉呀,是我也不轉!政府的賠償多誘人啊,轉了什么都得不到了,我是學生的話學校要硬性轉,我就不讀書了!”老黃提高了音貝,聲如洪鐘,帶著義憤填膺,激動地還帶著顫音,余音在略微空蕩的食堂里回繞,好象他真返老還童變回了一個學生。呼啦啦,食堂內所有的目光都快速聚焦,老黃終于感受到了眾目睽睽下的不自然,他訕訕地向六人組尋求贊同的回應“你們說是不是嘛,要是你是學生也肯定不轉啥,肯定的,對不對?” “嗯嗯”、“呵呵”、“唔唔”六人含糊地哼哈著,不知是肯定著他的話還是嘴里包著飯菜在吱唔著。 “不都不是這樣的,他們不了解政策,在那亂說。學生轉了戶,人頭照樣算,賠償得得到的,并不是學生一轉什么都沒有了?!表n曉風聽到一短發,皮膚白嫩,珠圓玉潤,離她最近一桌的女老師漲紅了臉,對同桌一起用餐的人解釋著。 曉風認識她,她叫秦晴,結婚不到一年便離了婚,是學校某二級學院主管學生工作的副書記,年紀輕輕就爬上了副處級位置。她有一口標準的普通話,音色悅耳,文采不錯,據說上一任校長欽點她做自己的秘書,她卻回絕了。當大家都暗贊她錚錚骨氣時,后來卻傳說她戀上了某一位有婦之夫的副職校領導,是單戀還是兩情相悅就不得而知了。于她而言她是個離婚女人,完全有戀愛的權利和自由,于那領導就有點吃著鍋里想著碗里的貪婪了。而當領導正牌夫人找將上來時,紀律委員會的領導對她曉之于理,動之于情,讓她快刀斬亂麻般把這牽涉到領導生活作風問題的事情像切毒瘤一樣一下切除干凈,不然其中的利害得失,讓她自己去掂量,自己去思量。后來,后來的事曉風就不清楚了。當某一件事失去它的保鮮期后,就會很快也很容易淡出人們的視線和八卦,何況諸如此類的香聞艷事婁婁在這學校里發生、傳播,所謂少見多怪,多見早就不怪了。 走啦,吃好了吧?陳小梅頭一偏用眼神打著招呼,站了起來,端起食盒便朝門口走去,那里有食堂工人收拾飯盒。韓曉風停止了思想快步跟了出去,外面的空氣好像比里面輕松多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 “月湖散散步?”陳小梅問 “陪你!” “有人說每一個湖泊都是地球母親的一滴眼淚,這月湖就是其中一顆吧!你看它就像一根玉帶子,哪點像月亮了?”韓曉風很是不以為然。 “這可要從高處看才有效果,忽略一些小彎角,一些細分流,它的整體就像一彎明月?!?/br> “我還以為它的名字是因靜,幽,清,像月神一樣高貴雅致而得名呢,真還像月亮呀?”韓曉風為自已孤陋少聞而吐舌,這是她的習慣動作,不知以后會不會隨著年齡的增加而自動消失。 “你這家伙,怎么說也比我在這學校多呆幾個月,我知道的事情肯定比你多?!?/br> 那是事實。因為學校發生的好多實情韓曉風都后知后覺,大多數都是陳小梅告訴她的。當她還在那驚詫半天的時候,陳小梅早已漠然平淡了。 她倆沿著湖邊小道,穿過一架人工小橋,走上湖心的一個小島。這島上不知何人何時種植了許多的桃樹、李樹,現在正是桃李繽紛時節,夜色矇眬中顯得這小島無比嫵媚迷人,拾級而上是島上的一個亭子,四檐翻翹,頗有些古色古香。 “我們剛來學校沒幾天,我和老公第一次來這島上玩,當時夜色如水啊,一女生走在我們前面,老公拉著我的手并肩而行,陳小梅在娓娓述說。 我輕聲叫道:老公! 他回答:誒! 我更輕地叫了一聲 他再答:誒! 我連著叫了兩聲 他提高音量:誒,誒。 忽然前面的女生猛地轉過頭,惡狠狠道:誒!誒啥子誒? “哈哈哈,韓曉風笑得腰都直不起來,這學生妹子是太自作多情了還是太不解風情了,你們兩口子在那卿卿我我,她發那門子火?” “對啊,當時我們兩都愣住了,等反應過來時那學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br> 周一的上午工作都會比較忙一些。韓曉風正交待助理把還沒簽字同意轉戶口的“釘子”名字清理出來,這周內一定要一一拔出。電話響了,她掃了一眼,院上一號頭林書記的電話。飛快地拿起話筒:“書記您好!” “韓曉風,你下來,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嘟嘟…電話的忙音。 曉風的心一下懸了起來。 風一樣的旋到了二樓,正預舉手敲門間愕然地頓住了,林書記的辦公室還有一個更大的書記:分管學生工作的校領導盧副書記! 她緩了兩個節拍后才想起敲門,忐忑地叫道:“書記,盧書記!”心里面敲起了小鼓,閃電般搜索了下記憶,這段時間自己有沒有什么違法亂紀行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循規蹈矩的,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點點。此時的她像極了一個犯錯的小女生端正地站在兩座大山面前。 “跟你了解下情況”,盧書記的語氣還算平靜無波,臉上也沒有多少嚴厲成分。 “您請說。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表n曉風自己都感覺自己的臉上的笑很僵硬。 “上周四晚上,你吃的食堂吧?” 周四!周四?那株云杉冷冷地閃現。曉風真恨不得打他一巴掌,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是那“云杉”首當其沖跳出來。食堂!對了,重點在那食堂二字上,六人組的形象交錯出現。 “是的!”她很肯定的說 “和你坐一桌的男老師很熟吧?” “不熟,哦,不認識!” “不認識?怎么會不認識呢?”盧書記皺了下眉頭,曉風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他眼內畫的那一個大大的問號。也聽到了他的言外之音樂,不熟怎么會坐在你身旁,不認識怎么會坐在一桌。 這是什么邏輯,坐一桌就一定認識么。曉風肯定不敢對著盧書記說,只能在心里嘟囔著。 “秦晴說,你們在談論學生轉戶口的事情,而且還在高調宣揚鼓動學生拒絕轉戶口,學生思想工作本來就難做,加上對政策的不了解,他們對農轉非本就存在很強的抵觸情緒,這不是在作反面宣傳嗎?” 韓曉風倒吸了一口冷氣,怡人的春日里額上竟沁出了細細的汗珠?!澳銈儭边@個簡單的人稱代詞就把韓曉風和陳小梅帶進了六人組,在別人眼里可就成八人組了?!罢務摗边@個動詞又把當時沒和他們說一個字的兩個人變成了六人組的同伙。這個罪可大可小??! “我們真不認識他們幾個,從他們對話中知道那男老師姓黃,四十多歲,好象是技術中心的老師,其他的人應該是和他一個部門的?!睍燥L申訴著。 “你所說的’我們’是誰?” “思政的陳小梅呀!” “那六個人是技術中心的?” “大概是吧!” 盧書記的臉色緩合了,眉頭也舒展開來。 “秦晴說只知道你們兩個的名字,其他的人都不認識,她說你們沒說什么無原則性的話語,我只是向你了解下那位男老師的情況,你回去吧?!蹦氵@小丫頭片子,不嚇唬嚇唬你,你怎么會那么快地招供,盧書記預治“連座”之罪的手腕,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的眉梢一閃,眼角往上一翹,掠過一絲得意和狡詐。 韓曉風差點就要在心里感謝那位平時似冷似傲的秦晴沒有把自己和陳小梅連帶編進六人組,轉而又想,要不是她秦晴提了自己和小梅的名字,自己也不會卷進這場風波來接受書記大人的聆訓了,她硬生生把快要蹦出心眼的“謝謝”壓了回去。 坐在電腦前,對著顯示器,韓曉風發了足足有兩分鐘的呆,她驀地想起了什么,迅速地點開qq,找到昵稱“烏溜溜地黑眼豬”那只灰色q版豬頭像,這家伙永遠都在潛水中。據她的說法是潛水有兩大好處:一是為別人發過來消息可以不予理睬找到最好的托辭,第二是別人不能根據你的qq在線狀態顯示來判斷你是否遲到早退,重點是領導不會憑此判斷楞不丁跑來查你的崗。 幾聲清脆的鍵盤聲后,“你領導有沒有找你去談談心?”彈出了對話框。 “沒有啊”豬頭像立刻跳了出來,接著不停閃動。 “有什么事發生嗎?”陳小梅反應極其迅速,按希波克拉底的氣質類型劃分,她應該偏屬多血質類型。 一古腦兒向陳小梅傾吐了所受不公正待遇。 “怎么只找上了我?” 韓曉風扼腕嘆息,在心里懷疑是不是自己真有那么一點點霉。 “哈哈哈”接著一張呲牙裂嘴笑得眼都瞇了眉毛飛了的q表情飛了過來。像極了陳小梅那一點都不和朋友同甘共苦的嘴臉。 “肯定找你不找我嘛,誰叫你是美女呢!”外帶一個吐舌頭的調皮q表情,豬頭不停閃動。 “幸災樂禍吧你,說不定馬上就找上你了”韓曉風恨恨地說,沒忘記回敬一個榔頭敲擊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