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福爾馬林
那是一張慘白到瘆人的臉頰,除了空洞的瞳色和艷麗的唇紅之外,整張臉白的連一點血色都找不到。而一頭烏黑的秀發紛亂地有如冥河中的水草,在柜窗中的不明液體里飄散開來,將那張臉籠在發絲之中,愈發顯得迷離和可怖。 我被嚇得渾身亂抖,腦袋也朝一邊側過去不敢再看,可恐懼并不會因為我不去看它,它就肯離我而去。那張可怕的臉就像是在我腦海中生根發芽了一樣,就算我抱著頭縮成一團,也感覺自己在被它死死凝視著,就像隨時都要撲上來啃咬我一番。 就在這時!房間外先前消失不見的腳步聲再次響起,而且比剛才任何時候都要接近,然后在下一刻,腳步聲恰好就在我所在的房間門外停住,緊接著出現的是一陣刺耳難忍的噪音。 我的精神力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沖擊,腦子早就沒辦法正常運轉,全靠一種求生本能驅使著我一頭鉆到了房間深處的角落里,變成一只把頭埋進沙子里的鴕鳥,是生是死只能靠天命了。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沖到角落時,由于動作過大,胳膊一下子攪住了這里的帷幕一角,慌亂中竟然生生地將整張簾幕給拉了下來。而簾幕之后一具橫躺著的巨大rou體又給了我無限大的視覺沖擊,我感覺自己在這一刻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了,再來哪怕一丁點兒刺激,就能讓我徹底的昏厥過去。 就在我逼近極限的最后一刻,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熟悉的聲音朝里面問道:“誰呀?大晚上的怎么跑這兒來了?” 這、這是? 我還未反應過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又聽到咔嚓一聲響,天花板上的日光燈霎時間照亮了整個房間。我的眼睛一時間無法適應,只得用手臂捂住,過了好一會兒漸漸緩過來時,就依稀看見一個穿著白色病號服的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余祎?你怎么在這兒?剛才叫的跟鬼一樣的就是你吧?發生什么了?” 謝論!這個人是謝論!盡管先前魏敏說的一些話,讓我打定主意要離謝論遠一點??涩F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在我面前的謝論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安撫住了我瀕臨失控的精神??粗易邅?,我眼淚都差點兒掉出來了,有一種劫后余生的脫力感。 “嘿,怎么了?說話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問了一句,然后又掉過頭四面看了看,哈哈笑道:“你不會是被嚇成這樣了吧?膽子有點兒小啊你?!?/br> “不過,也對,如果是我,大晚上的跑這兒來,燈也不開的,然后突然看見這些東西,八成也會嚇得不輕?!彼麑捨苛宋乙痪浜?,扶著腿軟的我站了起來,然后指著我附近的柜子說道:“現在不用怕了,你再仔細看看,這些都是什么?!?/br>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入目所及的就是剛剛將我嚇癱的那個巨大rou體,此時在日光燈的照耀下萬邪辟易,再也沒有什么詭異和恐怖的感覺,出現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位身形魁梧的死者而已。 “這就是李搬山?!痹谥x論的點醒后,我才認了出來,它真的就是上午在后院遭遇毒殺的李搬山。當然,現在在這里的只是一具赤裸裸的尸體,而玻璃柜中的液體似乎有防腐的作用,讓這具尸體絲毫沒有變形,依舊栩栩如生。 “這里是臨時的存尸處,玻璃柜里面是福爾馬林溶液,先前楊華不是把尸體都交給杜靈處理嗎?她就都讓人抬到這里保存起來了?!敝x論解釋道。 “啊,原來是這樣……剛才差點兒被它給嚇死!”我拍了拍胸膛,總算完全從恐懼中擺脫了出來?;叵肫鹞覄偛诺男袕?,相當于大晚上的誤入太平間,也算是倒霉透頂了。 “嚇死你的應該主要還是這個吧?!敝x論轉身指了指對面的玻璃柜,我望過去后,又是心下一緊,雖然現在已經處在光天化日之下了,但親眼目睹這樣的東西還是很考驗一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那個柜子就是我先前看到那張慘白女人臉的地方,而此刻才明白過來為什么我剛才看到的只是一張臉,而不是頭?因為與我齊高的地方僅僅只剩下一張臉而已。沒有骨頭沒有血rou,此時飄在玻璃柜子里的就是一張站立著的薄薄人皮,盡管皮囊里面已經空無一物,但那張妖異到極致的面孔依舊透露出一股魅惑眾生的邪氣。 “這、這是柳殷?”我自然而然地推測道。 謝論點了點頭,“當時我暈過去了,沒見過她是怎么變成這樣的,不過下午的時候聽杜靈跟我提過一句。原來是一只畫皮的惡鬼,鬼身已經被穆師叔給除掉,就只剩下這一張皮了?!?/br> “嘖嘖?!彼粗抢镱H有感觸地接著說道:“你還別說,乍看上去還真挺有震撼力的,別說你了,就是我這樣以前跟各種惡鬼斗過好幾次的老油條,萬一沒做好心理準備突然看到這個模樣,肯定一樣會被嚇得魂飛魄散?!?/br> “啊哈,對?!蔽疫€有些后怕的贊同道,“之前我跟沈璃一起看過一部叫做《畫皮》的電影,當時感覺已經很嚇人了,沒想到跟現實中想比,那根本不算什么?!?/br> 我一邊說,一邊假笑了兩聲以驅散自己心底的陰霾??芍x論卻沒跟我應和,反倒是頗為憂傷地盯著那張皮看了半晌,然后才搖了搖頭擠出一絲苦笑,說道:“哎,何必要往特科里擠呢,最后落到這樣的下場,還不如繼續當只孤魂野鬼更加的自在?!?/br> 說完,他轉過身對我抱歉地笑笑,解釋道:“你知道的,我之前還對這個柳殷挺有好感,看到她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心情有些復雜?!?/br>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謝論又說道:“咱們還是別站在這兒聊天了,瘆得慌。要不還是去我住的地方吧,就這里的病房,隔得不遠,走個幾分鐘就到了?!?/br> 我自然求之不得,跟著他走出了這個可怕的房間。他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剛才沒來得及把這些布幕都拉開看吧?里面可怕的東西還有好幾個呢,嘖嘖,以后估計都是杜靈的科研道具。你說那個小姑娘看著還挺漂亮的,怎么感覺在興趣愛好上有點兒變態啊,是不是搞科研的人都有這種毛???” 我贊同的點頭道:“可能天才都有超于常人的地方,看在我們這些凡人眼里,會覺得難以理解,所以就認為她們變態?!?/br> “也對?!敝x論接話后,他先關上房間里的燈,又掩上了門,忽然轉過頭來,眼神中有一絲晦澀地看著我問道:“對了,你剛才還沒回答我呢,你為什么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樣的地方?先前沒有人叮囑過你不要下到二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