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河？

    小喬的心瞬間冷到了極點——江城河繞過江城之后，水流湍急，河道變寬，如果林雪真被嫌犯丟到了河里，尸首恐怕都難以找到……

    林默笙不能接受林雪被害的事實，他無望地對著窗口喊，試圖讓嫌犯說出更多的關于林雪的消息來。因為他根本不相信自已女兒已經死了。

    “你騙我，這不可能，我女兒她不會死的，你騙我，你騙我！”

    “林先生，請您冷靜?！?/br>
    “我怎么冷靜？如果是你的女兒丟了，你會冷靜嗎？”

    年輕的警員尷尬地紅了臉，示意兩旁值勤的警員將嫌犯帶走。小窗被關上了。林默笙痛不欲生。小喬緊偎在父親身邊，眼睛紅紅地，直想哭。

    “不行，這個案子不能就這樣結了，他們口說無憑，不能證明我女兒就遇害了，你們要繼續給我找！”

    警員冷靜地望著林默笙，取出了證物。

    幾樣東西都裝在透明袋里，小喬看清了，一個是林雪戴過的和她的手鏈一樣的幸運草手鏈，還有一個是……林雪女孩子的衣服，不過，上面的吊帶已經被扯壞了。

    這兩樣東西小喬都認得，確實是林雪的。

    另外還有林雪的手機。

    林默笙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并不以為然。

    “林先生，我們是根據嫌犯用林雪小姐的手機取錢的位置抓住嫌犯的。但是，錢已經被他揮霍了。據嫌犯交待，當時他們用清白相威逼，迫使著林雪小姐說出了銀行卡的密碼。結果，他們又背棄承諾，還是毀了林雪小姐的清白，最后，林雪小姐以死銘志。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現在另外兩名嫌犯攜款潛逃，林先生，這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將他們抓捕歸案的。另外，關于資金損失的事，林先生，我也是征求過您的意見的——您主張不凍結林雪小姐的銀行卡，現在資金損失……”

    因為警員糾結在錢的事上，林默笙氣得直發飆，“錢算什么？我女兒沒了是大事！不管你說得再圓滿，我都不信。我女兒不會死的，我女兒那樣聰明，保護她自已是沒有問題的。你們必須繼續給我找，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尸首。你們要是找不到，我會狀告你們沒有作為?！?/br>
    林默笙的聲音嘶啞而凄絕，小喬頭懵懵地，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和父親一樣，也不相信林雪就這樣死了。她和林雪是雙胞胎，她們之間雖然沒有強大的心靈感應，可是，她心底里有一種確信，林雪沒有死！

    警員一邊勸小喬父女兩個，一邊拿出了一迭照片。林默笙只垂眸看了一眼，凝住不動了。小喬俯下頭，很快就看清楚了，這是林雪被凌辱后拍的一組照片，林雪的樣子極端地可怖，又很可憐。最后一張照片是……

    “警員，這不可能是林雪。這怎么可能，不可能！”

    小喬不敢相信照片上的畫面。

    “爸，爸，您怎么了？！”

    林默笙瘦削的身形微微一晃，倒下了。小喬拼命地抱住父親，一旁的警員也過來幫忙。楊思秋在一旁喊開了，“喂，你不能死。你的糖很好吃，我要吃你買的糖呢！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

    在父親被送往醫院的路上，小喬被母親的喊聲折磨得頭疼。

    她幾次制止母親，可是，楊思秋勁頭很足，一直喊個不停。好在有法醫跟著，父親已經醒了，就是呆呆地不想說話。小喬回想起最后一副照片上林雪死后又被分解尸體的慘狀，一陣陣想要作嘔。她克制著自已，不讓自已的舉動影響父親。

    父親身體一向康健，這次送了急診，醫生說是急火攻心，檢查后建議留院觀察。雖然沒有明顯器質上的病變，但是，畢竟年近五旬，不能大意。

    如果這種暈眩的癥狀頻發，可能是某些重大疾病的前兆。

    “好，謝謝你醫生?！?/br>
    小喬將醫生送出來，心情是低落的。

    “哦，不用謝。你去辦一下住院手續吧！”

    因為小喬在江城醫院就是季氏的招牌，而季氏就是江城的招牌。所以，小喬送父親過來后，醫院里不敢怠慢，先有許多手續都簡省了。就是現在準備住院，也是先接收了病人，才辦入院的。

    小喬跟醫生道過謝之后，讓家傭和母親照顧著父親，她自已去辦住院手續。

    ——“小喬……”

    小喬回轉身，就看到了季遠。這些天的不見，季遠竟然瘦了一大圈，完全可以用形銷骨立來形容。他不是在渡蜜月嗎？不是應該神采奕奕嗎？為什么會是這樣？

    小喬握緊了手里的就診卡，迅速地收回了自已的視線，轉身就走。

    “小喬！”

    沒想到，還是被季遠攔住了。

    老生常談的話就不用說了。小喬覺得，以前她和季遠交流得已經很多了。包括她對季銘琛的感情，以及，她對過去的態度。如果季遠再執迷不悟，那就是他自已的事了。

    習慣了關心，卻不是愛。

    小喬張口就說道，“季遠，你看上去很瘦，很不健康，你要注意身體?！?/br>
    季遠將手臂撐在柱子上，完全地擋在了小喬面前。

    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眶內，又黑又清幽。像一個人在深山老林里獨處了很久之后剛剛出來的感覺——見到人，不管是誰，都跟見到寶貝一樣！

    小喬能看到季遠眼底的光芒，看得她心里發緊，“季遠，好巧啊，沒什么事，我先走了，我父親住院了。你多保重……??！”

    就在小喬要走時，季遠一把拉住了她。小喬沒有站穩，撞到了他身前。這絕不是什么咚什么的，這絕對是誤會。小喬用力想掙脫，季遠揪住她不放，還緊緊地抱住了她。季遠比季銘琛還魁梧。季遠護住小喬，真像是老鷹護住了小雞。小雞是逃不開的。

    “季遠，我數三下，你放開我……”

    “小喬，我日日夜夜都在想著你。思念不是霧，思念像蟲子一樣啃噬著我的心。我好疼，我克制著不去找你，可是，我騙不了我自已。我以為，我可以忘掉過去和你在一起的點滴?？墒?，只要我閉上眼，就全是你。我怎么辦，小喬，我怎么辦？”

    “季遠，你不怕夏清菡看到嗎？你不怕別人拍照發到網上嗎？你快放開我！你放開！”

    *

    結果不幸被小喬言中了，小喬被季遠抱住不放的照片很快就被發到了網上。

    雖然季氏發覺之后，刪除了相關鏈接，但是，網絡媒體的影響力根本無法控制。尤其是季遠新婚不久，這樣的事，大家都興致勃勃的看熱鬧。照片拍到了一個側面，依稀能看清小喬的臉。經過一番熱議之后，小喬的身份也跟著曝光了。很快，江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都在傳說小喬有好幾個身份，曾經的云清顏，季氏的總助喬伊，季銘琛認定的女兒季小喬。季小喬被季銘琛寵上了天，可是，季銘琛不是季小喬的親生父親。然后，季小喬和季遠兩個年輕人在一起了。

    ——“可是，季遠才剛剛和總統的女兒結婚??！夏清菡怎么能容忍呢？”

    ——“季小喬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受了季銘琛的百般寵愛，現在又勾引季遠?！?/br>
    ——“季遠是強抱的季小喬，顯然沖動惹得禍?！?/br>
    ——“季遠是個不錯的男人，他不會主動約會別人的……這個季小喬有問題！”

    小喬躲在醫院里，都不敢看手機了。

    就沒有想到會這樣。

    她可怎么辦呢？

    就是以后走到街上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

    林默笙醒來后，一直半閉著眼，昏沉沉地沒有半點生機。小喬強迫自已不去想網絡上的事，只安心地照顧父親。

    “小喬，林雪的事，我不信，你說呢？”林默笙緩緩地說了一句。

    父女連心，小喬點點頭，哽咽地說道，“爸，我也是，我不相信。我和林雪是雙胞胎，我好像還能感覺到她的氣息。這雖然是我心底里的幻覺，可是，我盼著是真的?！?/br>
    林默笙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良久才發出一聲低沉的懊悔。

    “錯，都是我的錯。當年，是我犯下了錯，我不能正視自已的錯誤，是我逃避了自已的責任。讓你和meimei受了這么多年的苦！是我的錯??！”

    淚水無聲地淌下，小喬連忙拿了毛巾幫父親擦拭眼角的淚水。

    “爸，我知道，您當初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則，您也不會走的?！?/br>
    “不得已？我哪里有什么不得已呢！”

    林默笙重重地自責著。那件壓在他心底里多年的事，重新被翻了出來。就像是好了多年的傷疤，又用力地撕扯開了。那種痛，幾乎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小喬也不好打斷父親，就是安靜地坐著，聽著他的傾訴。

    她知道，父母之間的事壓在父親的心底里多年，父親一直不說。只自已一個人受著折磨?，F在好了，父親可以跟她說。她小心地不敢出聲。

    “當年，我一個人去國外出差，你母親思念懷著你和meimei已經將近5個月了。我一走就是大半年，回來的時候，你母親已經誕下了你和林雪兩個人。沒有想到你母親會一次性地給我生了兩個可愛的女兒。這是我始料不及的，也讓我滿是驚喜。我和你母親大半年不見，自然是夫妻恩愛……可是，等到大約半個月之后，我突然發現，你母親不是你母親，而是楊思秋！可是，我這個時候，已經跟楊思秋做了夫妻了……我發現真相后，責罵楊思秋。楊思秋說，她假扮成你母親的樣子，是因為你母親難產而死。她不忍心看到孩子們沒有媽，看到我沒有妻子……她愿意履行妻子的義務和母親的責任……”

    原來是這樣！

    小喬瞪大了眼睛聽著，感覺就像看小說一樣，自己父母之間的事，實在是讓人輾轉反側。

    林默笙攥緊了床單，恨自已恨到想自殺。

    “小喬，爸爸是那種相信緣分和愛情的人?？墒?，楊思秋把我的愛情給毀了。都是她。要不是她打扮成你mama的樣子，我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我，我心里一直覺得愧對你母親，我根本不敢面對自已。于是我拼命地工作，我要賺好多好多的錢來補償你和林雪。如今，錢賺來了，人卻不在了?！?/br>
    小喬聽著父親的話，腦海里有過去的記憶不斷地翻涌上來。

    她在孤兒院的生活雖然清苦，可是她從來不曾埋怨過。就是她在心里一直念叨著，希望自已是一個有父母的人，將來父母一定會來把她接走……所謂‘惺惺所念，必有回想’，現在，她等來了父親。她的人生，完全開始了另一種局面。

    “小喬，你知道嗎？楊思秋撞的那個無名碑，就是你母親楊思念的墓碑。事隔多年，我終于見到了她。我已經安排人重新修繕。將她的墓地建得又大又美，讓她在地下，也會過上幸福優美的生活……可是，我知道，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我是要去地下陪她的……”

    “爸，您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呢？”小喬聽著父親的話，害怕了。

    才剛剛轉晴的心思，怎么就又開始烏云驟降了？

    “小喬，你不知道，我現在已經累了。我說了這么多給你就是怕我以后都沒有時間，沒有精力了……我想著，我把要說的話都跟你說了。我就可以安心了……”

    “爸，您這是什么話？我不許你這樣說?！?/br>
    小喬看到父親如此的低落，她管又管不了，只能說些簡潔明了的話來讓父親寬心。

    *

    “季董，您找我？”

    李布走進季銘琛的辦公室腿都是打顫。

    “嗯，事情處理好了嗎？”

    “處理過了?！?/br>
    “怎么處理的？”季銘琛終于從文件夾堆里抬起頭看了李布一眼。四目相對，一時間，李布先是怯了。他說話的聲音都不帶底氣了，“季董，是這樣的，最近呢江城在拍一部青春偶像劇，里面的男主角和季遠長得十分相像，我們就在網上發布，這照片是拍戲現場。季遠是男主，而小喬是女主。他們在一起做什么動作都是在拍戲，跟真實情感沒有關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