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沒有自信了
對于林默笙來說,他這個年紀,年輕的時候經歷過刻骨銘心的愛情,也經歷過創業的艱辛,現在人到中午又站在用錢堆起的金字塔頂品嘗著成功的榮耀和滿足……他已經是死而無憾了??墒?,他若是這樣死了,將會在父女親情上留下深深的遺憾——沒有愛過自已的兩個女兒,也沒有被女兒們愛過,這樣深的遺憾將會讓他死不瞑目! 林默笙心里并不畏懼,卻對人生有依戀之情。 說實話,說服季遠,對于他來說,并不是難事。 林默笙思量了一會兒,跟季遠說話時,如娓娓道來,十分地和藹可親。這讓季遠少了戒備。 “季遠,現在房間里就我們兩個人,槍在你手上,你又和小喬一般大,這樣年輕,何苦害怕我這個中年將老之人呢?再說,我是小喬的父親,有小喬在這里躺著,我不會輕舉妄動的。一來,我害怕我們之間有了沖突,會傷到小喬;二來,小喬即便沒有醒著,我也當她是醒著,我說的話,做的事,我都以為她能聽到……” 說的話,做的事,小喬都能聽到嗎? 季遠被林默笙的話觸動了情緒,心里防線一下就崩潰了。 是啊,他口口聲聲說愛小喬,現在卻用槍指著小喬的老父親,他這樣做……小喬會生氣的。這樣想過之后,季遠本來就已經松懈的精神狀態,完全地松垮了。他收起手槍,重新坐到了小喬的床邊,眼神痛苦,內心矛盾掙扎著,說不出話來。 林默笙不再被季遠逼迫之后,第一時間湊近到小喬的身邊,仔細地察看了她的神色,在確定她平安無事之后,這才安心了。 * 林默笙決定和季遠談談,他想要的結果是帶走小喬,他自信自已能夠做到。 林默笙拿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季遠身邊,然后,跟他聊了起來,“季遠,我想知道,你為什么突然帶著小喬躲起來?你能告訴我嗎?” 林默笙的聲音很親切,像個慈祥的長輩,很容易地就走進了季遠的心里。 季遠手按住床的邊沿,糾結地說了心里話,“因為,我想單獨和小喬在一起。我想和小喬回到過去,回到我們相親相愛的日子里去……可是,只要有我父親在,小喬就不會跟我走。只要有我父親在,小喬就會選擇他,而不選擇我……所以,我只能帶著小喬離開……” “呵,你這么沒有自信嗎?”林默笙問。 季遠睜大了一雙眼睛回望著他,壓低了聲音喊道,“我比我父親年輕,我為什么沒有自信?我有自信!” “是嗎?”林默笙懷疑地反問。 季遠怔怔地望著林默笙,眼神漸漸萎縮了。 他的自信,就是那么一點兒。 季遠痛苦地抱住自已的頭,用兩只手搓著臉,十分悔恨地說道,“在小喬還是杜諾的時候,我有著百分之百的自信,可是自從杜諾變成小喬之后,我就沒有自信了?!?/br> “為什么?” “因為……因為杜諾被毀容后,我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她來,我把她當作怪物……后來,又把她當作一個想要破壞我和父親感情的壞女人,然后,又把她當作一個為了錢財不擇手段的女人……我……我一直在傷害她,誤會她……而這個時候,我父親一直在呵護她,幫助她,成全她……所以,我覺得我對不起她。一想起這些,我就心如刀絞,我……” “你傷害了小喬,你自責愧疚,也是應該。不過,不能不自信。畢竟,你和小喬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只要你現在和以后不再犯同樣的錯誤,或許,小喬會原諒你呢,也未可知?!?/br> “你也相信小喬會原諒我,對嗎?”季遠被林默笙說中了心思,揪住林默笙的衣袖,緊緊地盯著他問。 林默笙未置可否,他慢慢地推開了季遠的手,頗有深意地說道,“季遠,你已經傷害了小喬,就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了?!?/br> “我不會了,我再不會了!”季遠信誓旦旦。 林默笙反唇相譏,“季遠,你現在就在犯同樣的錯誤。你以自私地占有為目的,把小喬從正在接受治療的醫院帶到了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你……這樣做,對于小喬來說,是不公平的。你想過沒有?” “我……”季遠無語了,他默默地坐在床邊,垂眸不語。 林默笙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年輕人,做事不能一時沖動。你愛小喬,也要講究方式。任何可能傷害到對方的愛,任何以占有為目的,以自我為中心的愛都是自私的,你明白嗎?” 季遠怔怔地聽著,突然站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小喬的床前。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一跪,季遠是痛定思痛了。 “小喬,對不起。我一心想著補償你,卻忽略了你的感受。你有你的自由,你有你生活在陽光下的權利……是我的錯,我真地錯的。求你原諒我,以后,我再也不會犯了!” 季遠深深地躬身,對著小喬彎下了腰。 他給小喬造成了諸多的傷害,害得她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他錯了,真地是錯了! 林默笙看看時機成熟,趁機說道,“季遠,你也不用太過傷感了。你這么年輕,我看好你。這樣,小喬在這里實在不方便,我帶著小喬,也帶著你回林家。我們請最好的醫生來給小喬治療,你呢,就守著小喬,把你和她以前經歷的那些甜蜜幸福的事,一樣一樣地說給她聽。我想,小喬雖然不說話,可是,她都能聽到。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我們一直陪著小喬,一直和她交流,她一定會醒來的,你說呢?” 季遠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抵御力了,沉重的自責和懺悔讓他什么也不能想。 只要讓他跟小喬在一起,他就無所求了。 * 圖書大廈門口的停車場內,李布一直緊盯著大廈出口的方向,眼睛長時間地睜著,睜到了酸痛。田澤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李布,我們已經在門口安排了人,你不用太勞神。不然,一會兒真有什么動靜,你哪有精力去處理?” 李布摘下眼鏡,遞給田澤,然后,兩只手搓了搓臉。他沒有多休息一秒鐘,立即又戴上了眼鏡,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看。 “田澤,季小姐不見了。季董傷心欲絕,季董的母親又生病了,他無暇分身……我們自然要拿出千倍萬倍的精神來幫季董分擔……” 田澤點點頭,“季董因為顧念和季遠的父子之情,遇事難免有所遲疑。不過,季董讓我們一邊找季小姐一邊盯著林默笙……這樣的安排,實在是高明。你想啊,林默笙和季小姐是父女,父女間是有心靈感應的,或許林默笙就會先找到季小姐呢……” “噓,別說了,快看,林默笙出來了!”李布將田澤的頭,朝著車座后面按了按。 田澤隱忍地縮了肩,從座位縫里朝外看。這車本來就貼著反光膜,他們又坐在后座上,外面根本看不到。李布是太謹慎了。 田澤一邊想著,一邊注意看著,看到有兩個人抬著擔架出來,林默笙和季遠一人一邊,季遠撐著一把大傘擋住了擔架上的人,林默笙緊張地彎腰守著擔架,“李布,你說擔架上的人是季小姐嗎?” 李布輕哼一聲,“不是季小姐,又是誰?沒有人能讓季遠和林默笙同時緊張成這樣了?!?/br> “可是,我們要不要確認一下?” “這個……當然要確認一下。我估摸著,林默笙下一步就要派人去醫院里給季小姐拿藥。你安排人在醫院里盯好,看看是不是給季小姐拿的藥?!?/br> 兩人正在車里密談,派在門口守著的兩個人回到了車里。 李布問,“你們看到擔架上的人了嗎?” “我們沒有看全,不過,從縫隙里掃了一眼,恍惚就是季小姐的模樣?!?/br> 李布若有所思地想著,突然一拍腦門喊道,“這圖書大廈是何柏雄的產業,前兩天季遠又和何柏雄聯系過,看來,季遠是想讓何柏雄幫他,幫他找一個地方來安放小喬。沒想到,何柏雄找了這么一個安靜的地方……或許就是圖書大廈下面的地下室之類的地方?!?/br> 李布把事情的經過弄清楚之后,當下就給季銘琛打了一個電話。 可是,電話撥出去后,沒有人接。 李布禁不住皺眉——季銘琛的電話永遠不會沒有電,也不會故意不接他的電話。除非是不能接! 李布按捺著,又等了五分鐘,重新撥了一回。 大約響了半分鐘之后,還是沒有人接。 李布正在納悶,突然接到了季銘琛的電話,他連忙接聽,“季董!” “……” 電話里沒有人說話。 “季董?您在聽嗎?” “救我!” 電話里傳來季銘琛不太明朗的聲音。 李布和田澤對了對眼神,頓時覺得事情不好。 * 季銘琛的別墅內外裝修得都很雅致漂亮。 夏清菡站在院子里,看到上午的陽光照在別墅的玻璃上,閃閃地發著光。她站在自已的車前,猶豫了一會兒,才去了別墅里面。 “夏小姐,里面請?!奔覀蚝苡卸Y貌地請夏清菡進去。 廳內,季銘琪是第一個迎過來的。她的腳還沒有完全好??墒?,因為她之前長時間地不動,醫生建議她適當地活動,多走走。 “清菡,你可來了!我都想死你了!” “銘琪,我也想你?!毕那遢蘸图俱戠鞔蜻^招呼,進到了廳里。她大方地向著季紹珩夫婦問好。季紹珩點點頭,“清菡,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不必拘束?!?/br> 聽了季紹珩的話,夏清菡兩腮泛紅,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嬌羞。 她知道季家已經辦妥了她和季銘琛的結婚證。這就意味著,她和季銘琛是夫妻了。這樣合法的地位和身份,一直是她所期待的。 可是,隱約的,她又知道這其中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伯父,伯母,銘琛他……不在嗎?”夏清菡用眼神四下里找了找,沒有發現季銘琛。這讓她的心里更不安了。 過去,季銘琛一直對她沒有特殊的感情,現在突然轉變了主意,實在讓人懷疑。 “哦,銘琛他去公司了?!背朴行┺揶淼鼗亓艘痪?。 自從把兒子綁起來之后,她就不敢去看他。身為人母,不僅撒謊,還將自已的兒子軟禁起來,這樣的做法,實在是讓人臉紅。 “伯母,今天是周六??!銘琛他不休息嗎?” “哦,他有事,要加班?!?/br> 夏清菡不說話了。她現在是季銘琛的未婚妻了,她過來了,季銘琛卻去了公司加班,實在讓人心里不安。 “清菡,別多想了。走,到我的房間里,我們聊聊天?!?/br> “是啊,是啊,你去銘琪的房間吧,你們好好聊聊?!背圃谝慌愿胶偷?。 夏清菡只好帶著禮貌的笑,跟著季銘琪回了房間。 * 回到房間里,季銘琪顯得有些活躍,又是請喝水,又是請吃零食。 夏清菡拈起一塊菠蘿干,放到嘴邊,卻沒有吃。她心里疑慮重重,怎么吃得下去東西呢? “銘琪,我人雖然在a國,可是,我一直關注著江城的新聞。小喬她先是被認作了云清顏,然后,又發了一個聲明,說她不是云清顏??墒?,也沒有恢復她之前的身份。也就是說,她其實并不是銘琛哥的女兒,對嗎?” 季銘琪點頭,吃了一口香蕉,嘴里還含著食物,就開始說話。 “清菡,關于小喬的事,我跟你說不清。小喬她身上有很多的事,早就不單純了。她不在我家里住了,也已經跟季家沒有關系了。之前是我哥憐憫她,現在,她不值得任何人憐憫?!?/br> 夏清菡望著季銘琪,心里更不安了。 “銘琪,我們是好朋友,你得把小喬的事告訴我。你不許瞞我?!?/br> “清菡,我實在是無話可說。來,吃香蕉?!奔俱戠髯詮氖軅?,每天上火,醫生讓她多吃香蕉,她就不停地吃香蕉。 “銘琪,小喬雖然不是你哥的女兒,可是,畢竟在季家住了這么久,銘琛哥他一定會對她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