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你真想讓我做回原來的自已嗎?
季銘琛這樣堅定,小喬只好答應了,卻提出先要和安東尼見面。 “安東尼有手術,不能見你!” 季銘琛的眼神帶出些惱意,自已女人這樣,好像是她在他這里受了委屈,要先找個好朋友傾訴一番才行。她這樣著急見安東尼,自然是有話要和安東尼說。什么話這樣著急呢?還是在這個時候? 雖然心里有這樣那樣的想法,季銘琛還是很認真地跟小喬做了解釋,但是,小喬不聽。 “季銘琛,你怎么知道安東尼有手術?再說,也未必手術就開始了。我先過去找他。你別過來啊,別跟著我!” 說完,小喬自已從另一側跑下車,拿著傘,匆匆地進了醫院里面。 季銘琛坐在車里,透過車窗遠遠地凝視小喬穿著白裙的背影,長嘆一聲,轉身也下了車。 * “小喬?”安東尼正在做手術前準備,口罩已經戴上了,看到小喬進來,又極自然地摘下來。走過去迎接她。 “安東尼,你真有手術???”小喬這才相信季銘琛所言是真的??墒?,季銘琛是怎么知道的呢?難道,他們要來愛琳醫院之前,季銘琛已經…… “你過來了?時間正好,我還可以幫你做復查,走,跟我到里面的房間里?!?/br> 安東尼帶著小喬進到里面,這是一間診療室。小喬躺下后,安東尼戴上消毒手套,在小喬的臉上涂抹了藥水之后,用高倍鏡仔細地檢查了她之前的傷口。大約十分鐘后,檢查結束,安東尼拿出備好的護膚品讓小喬潔膚后用上。 小喬洗臉的時候,安東尼站在一旁安靜看著,說道,“昨晚季董打過電話,說你今天來愛琳醫院,讓我幫你做復查。我還說上班后有手術要做,讓你下午過來呢!既然你過來找我,我就先給你看。你的傷口恢復地非常好,即使有高倍鏡看,細胞也十分平滑勻齊,真是個奇跡!” 小喬一邊抹護膚膏,一邊對著安東尼眨了眨眼睛,“安東尼,你是創造奇跡的人?!?/br> “呵呵,我只是一個醫者,只是盡力而為。真正創造奇跡的……是季董。他把鮮血淋淋的你放在我面前,我都無從下手?!?/br> “是嗎?”小喬將護膚品放回原處,盯著安東尼問,“安東尼,我當時的情況是怎么樣?”安東尼轉身,示意小喬跟他一起出去。 到了外面,他一邊準備著手術的事,一邊跟小喬描述了當時的情景,“你來到愛琳醫院的時候,當時,你還沒有失憶,心里對一切都很抗拒。最開始的時候,季董還想讓你自我恢復,可是,你年輕的肌膚,在營養藥膏的作用下,長了紅色的疤痕,很可怕……后來,我們用了世界上最先進的電子針深度縫合術,為你做了手術……手術后,細胞再生的過程很痛苦。你不配合,季董就整夜守著你……” 說到這,安東尼停下不說了。 他好像一直在贊美季銘琛。季銘琛又沒有給他什么好處,他為什么要一直夸獎他呢?也真是奇怪! 安東尼自已克制著沒有再提季銘琛,而是囑咐小喬繼續用護理品,保持良好的睡眠,促進細胞的深度愈合。 “小喬,這種護理品可是國際上效果最好的,你一定要堅持用,還有,另外那種藥,你也要按時喝,等過了三年的危險期,只要護理得好,你就可以安心地生活了,不必再怕臉上的皮膚出問題了。至于你臉部整形的事,當時我聽取了季董的意見,沒有給你加任何外物,就是根據你的臉形鼻形,做了一些微創處理,這個,不會有什么后遺癥的,你放心好了……” 都是季銘??! 他一直在想著怎么樣重新塑造一個更完美,更健康的她! 奇跡是他創造的! 小喬抽抽鼻息,克制著自已的情緒。她還是有問題要問安東尼,“安東尼,你告訴我,我臉上還有沒有修整過的地方嗎?” “有,你的眼睛是沒有動過的。季董不讓動。即便你的眼睛和他給我的照片上的女孩子的眼睛有些區別,他也不讓動刀?!?/br> 眼睛? 小喬走到鏡子前,盯著自已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心里恍惚有了些底氣,總算她的臉上最重要的地方是獨屬于她自已的樣子,而不是模仿季銘琛的初戀。 就這一處就足夠了。 “安東尼,謝謝你和我說這些!” 安東尼默默地瞅了小喬一眼,朝著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一言不發地戴上了口罩。 * 小喬送安東尼到了手術室門口,安東尼頭也不回地進去,門被關上了。 轉身,小喬發現自已身后就站著季銘琛。 安東尼的身高和季銘琛不相上下,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小喬就覺得季銘琛無比的高大。尤其是現在。她其實很想上前去抱住他,可還是矜持地忍住了。 “季銘琛,我們走吧!” “談好了?” “沒有談什么,我是想讓他幫我復查一下。前兩天,我覺得臉上有些癢……” “怎么會癢呢?”聽到小喬這樣說,季銘琛什么主張也沒有了,急步走過來,揚起手像是要摸小喬的臉,結果,又無聲地落下。因為他發現小喬像是剛剛洗過臉的樣子,清新的臉蛋讓他不忍碰觸,“現在還癢嗎?安東尼怎么說?沒有問題吧?” 小喬沒有說謊,確實是癢了一回,不過,很快就沒事了。估計是她那天吃蝦用多了蘸料,皮膚受了刺激吧!現在她拿出來說說,本來是掩蓋自已和安東尼談話的事實,沒想到季銘琛會這樣慎重。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毙倘滩蛔∩锨?,緊緊地挽住了季銘琛的胳膊,然后將頭歪靠在他的肩上,用心地體會著他炙熱的溫度??恐粋€深愛自已的男人,實在是幸福。沒有記憶,也很好??!為什么一定要讓她想起以前的事呢? “季銘琛,我們回家吧,我……” “季銘琛……” 季銘琛沒有說話,拉上小喬的手,直接去了杰克的辦公室。 * 杰克果然是一個老男人,大約四十多歲,高高的個子,亞麻色的頭發,棕色眼仁,眼角有細細的皺紋,戴著一副近視眼鏡,白皮膚下可以看到藍色的血管。杰克不說話的時候,小喬覺得他像一名嚴肅的教師,可是,當他說話時,那聲調豐富的英語,就像是在朗誦,又是十分地可親。 在做過一系列的檢查時,小喬一直繃著眼神不說話。 她就知道,不管誰給她看,這必要的檢查是一定要做的。 “小喬,你前段時間恢復了部分記憶,是嗎?”杰克問話的時候,坐在小喬對面的沙發上,氣氛很融洽,季銘琛也坐在一旁??墒?,這些事,小喬根本不愿意提起。 “是!”小喬只用了一個字來答復,顯得很拘謹。她英語可以說得很好,卻什么也沒有多說。 “來,說說你記憶恢復的情況?!苯芸讼褚幻普T的老師。 小喬卻感覺到無法開口,“杰克,我……” ——“你們慢慢談。我有事出去一會兒?!?/br> 看到小喬吞吞吐吐地不想說,季銘琛起身離開了。小喬的目光目送著季銘琛離開,等他走后,她才支吾地說起了自已的事。 “杰克,我感覺自已不是恢復記憶,而是神經錯亂了……”小喬很痛苦。 杰克疑惑,“小喬,為什么這樣說呢?” “因為,因為我想起來的,都是關于別人的記憶,我像是幻聽幻想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了‘別人的記憶’?” “是,是真的。實不相瞞,我想起的是季銘琛兒子季遠和她未婚妻杜諾的事。上次我們去a國,季遠說起他和杜諾一起在寺里掛香包的事,他只說了一句,我就回想起兩人掛香包的細節,他們說了什么樣的話,做了些什么,甚至于杜諾在香包里寫了什么,我都能想起來……還有,季遠說起他和杜諾初識的情景,我也立即回想起了一些細節,杜諾如何害羞地藏到了葡萄樹下,又是怎么樣和季遠成為好朋友的,我都想得很清楚!可是,這明顯不對??!” 杰克若有所思的問,“怎么就明顯不對了?” 小喬又急又糾結,“那怎么能對呢?季遠他好好的,杜諾也好好的……” 說到這,小喬不說話了。杜諾不是好好的,當時在季遠身邊的杜諾是假杜諾,而真杜諾不知去向。 “怎么,自已想出哪里不對了嗎?”杰克追問。 小喬捂住自已的頭,用力地搖了搖,“我不知道,我真地不知道?!?/br> 杰克盯著小喬看了一會兒,然后,下了一個結論,“小喬,你自已也意識到了,對嗎?你想起的就是你自已的記憶。你想起的其實是你和季遠發生的事,對不對?” “不,這不可能,我是季小喬,我不是杜諾?!?/br> “你不是杜諾,怎么會有杜諾的記憶?” “我……可是,杜諾她的手背上有傷疤,背上也有印跡。這些我都沒有,我怎么會是杜諾?” “你為什么不會是杜諾?現在醫學這么發達,身上的印跡都是可以去掉的。但是,現代醫學還沒有發達到將一個人的記憶移植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什么?” 小喬跌坐在沙發上,臉色煞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當時她被毀容后,就一直和季銘琛在一起,現在想想,那個讓人去掉自已身上印跡的人,也只能是季銘琛。 季銘琛在不知道自已是誰的情況下,借整容手術之際,將自已身上可能被別人認出來的一切印痕統統去掉了! 這么說,他當時就下定了決心,讓她不被別人認出來,讓她以后只能做他的季小喬。 那為什么現在又這樣熱切地想讓她知道自已是誰呢? 季銘琛為什么突然改變了主意? 小喬想著季銘琛的事,并不關心自已恢復的情況,更不想知道自已是誰。 * “小喬,這是一個嚴肅而認真的話題。我看了剛才檢查的結果,你的大腦里已經沒有了淤堵的血塊,整個腦部已經恢復了正常,腦回路非常清晰。所以說,現在你記憶的物質基礎已經調理好了,只要看你,是不是肯走回去了。就好比,以前你的抽屜鎖著,丟了鑰匙,你打不開了;現在你又找到了鑰匙,想不想打開抽屜,取決于你?!?/br> 杰克一直在說著,小喬卻呆坐在沙發上沒有回應。 他確定小喬在聽,“小喬,我告訴你兩個方法,一個是援引法,一個是情景再現法,用這兩個方法,可以有效地幫助你更多、更順暢地想起之前的事?!?/br> 小喬垂眸不語。 杰克自已接著說道,“援引法就是,你想到了杜諾和季遠的事,你就把自已假設成杜諾。然后就開始想,杜諾和季遠是怎么認識的,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是怎么訂婚的,接著又發生了什么……情景再現法就是聚焦到某一個場景,把它深入地想。比如你失憶的事,你想想,你是怎么從樓梯上摔下來的,為什么好端端地會摔下來……另外,我給你開了一些藥。這些藥可以在你回憶起往事的時候,讓你不那么頭疼。這是起舒緩作用的藥,可以減輕你的痛苦……” 減輕痛苦? 小喬一言不發地站起來,眼睛是憂郁的。她能預感到,自已的痛苦要來臨了,她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季小喬了。 “杰克,謝謝你,我走了?!?/br> “哦,等等,我跟季銘琛打電話,讓他過來接你……” “不用,他不會走遠的。他不會丟下我不管的。我出去找他?!?/br> 杰克站起來打開了門,果然,外面的走廊里,目光所及就是季銘琛高大修長的背影。杰克上前,簡單和季銘琛說了兩句,然后,季銘琛就帶著小喬離開了。 寂靜的車廂里,小喬是憂愁的。 她覺得自已這樣的狀態無法面對任何人。她想躲起來,像一只小刺猬一樣團成球,躲進草叢里??墒?,現實情況不允許,她必須有一個作為人的面對一切的勇氣。 “季銘琛,我不想回到過去,你真想讓我做回原來的自已嗎?”小喬盯著前視窗問正在開車的銘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