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敝懒诵痰膫橹?，季銘琛沉沉地應了一聲。這時，檢查室的門被推開了，幾名護士簇擁著平板車，把小喬朝病房里送。季銘琛追過去，站到了最前面。女人額頭上纏著紗布，臉色蒼白而寧靜。像是睡了。

    但愿這場意外只是她的一個夢，夢醒之后，一切都會好起來。

    夜深了，病房里亮著床頭的一盞燈。

    季銘琛一直守在病房里，握著小喬的手。她在睡，不適合開大燈打擾。要是她醒了，開著大燈，眼睛也會不舒服。他這樣守著她，她睜開眼時，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病床.上的小喬，長長的睫毛覆著一雙眼睛，唇兒透著淡淡的粉色，就像是十六歲的阿柔。那次，阿柔得了急性闌尾炎，他就守在她身邊照顧。阿柔怕疼，疼了就掐他的手。到底是女孩子，手上沒有勁，掐得他手心癢癢的，只想抱住她，吻她……

    凌晨四點的時候，季銘琛俊美的臉帶了淡淡的倦意。

    他小心地把女人的手放進薄被里，起身去了衛生間。冷水搓臉很有效。出衛生間的時候，季銘琛一雙手用力地搓著，幾次之后，手掌心就搓得紅熱。輕吁口氣，轉身，遠處的床.上，小喬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醒了。

    季銘琛站在原處不動，像是怕驚著了小喬。

    嗚！

    一聲怪異的聲音從喉嚨里發出來，女人驚恐地用薄被蒙上了眼睛。

    季銘琛的瞳仁睜大，確信是聽到了小喬發出的聲音之后，迅疾地邁步到床邊，站定。稍稍猶豫，然后才開口，“你醒了？醫生說，你的腦部受了損傷，暫時……不能說話了?！?/br>
    薄被下的人在瑟瑟發抖。

    手指尖在桔色的燈光下，泛著不協調的青色。

    季銘琛坐到床邊，手輕輕地去拉那被子，他是一個強健的男人，這個時候，卻用著最小的力，唯恐引起小喬更大的恐慌。

    女人的手指先是握緊，大約五分鐘后，才慢慢地放松。

    季銘琛著意看了她額頭的傷，“你額頭受了傷，這樣蒙著臉睡不好?！?/br>
    女人清泉一樣的眼睛，在燈光下，像閃閃的星，那眼神是警覺的，也是疏離的。

    季銘琛把小喬之前用的小本子從西裝的內袋里掏出來，放到了她手邊。為了方便交流，他把床頭搖起一些，并且安慰小喬，“不能說話不要緊，你寫字很漂亮，我們一樣可以交流?！?/br>
    ——“我是在醫院里嗎？你是誰？”

    小喬握著筆，問。

    季銘琛微微一怔，旋即若無其事地答道，“你昨天出了意外，現在江城醫院。我……是季銘琛?！?/br>
    ——“你的身份證呢？”小喬不相信，又問。

    季銘琛幽幽地站起來，從褲兜里拿出皮夾，取出身份證，遞了過去，極自然地說道，“看來，你把我忘記了?！?/br>
    看過身份證之后，小喬再次舉著紙送到季銘琛面前。

    ——“皮夾給我?！?/br>
    季銘琛動了動眼神，毫不遲疑地把皮夾給了她。

    小喬保持著警惕的姿勢，接過皮夾，像是檢察戶口一般，仔細地把皮夾里的幾張金卡抽出來看，兩張國行的金卡，一張英國匯豐銀行卡，一張國行信用卡，信用卡金色的卡背上簽著三個遒勁有力的字，季銘??！

    忽。

    小喬長長地吁了口氣，有幾大銀行做保證的人，她信了。

    ——“這個女人是誰？”

    在確認了季銘琛的身份之后，小喬指著皮夾里穿白裙的女人照片問。

    季銘琛清冷的俊顏在燈光里沉靜如水，女人的問題有點兒突然，但是，他覺得是個機會?？此褋砗蟮谋憩F，像是失憶了。沒有了以前的記憶，他倒覺得不錯?，F在，他可以把她變成自己的阿柔了！

    季銘琛俯首，正要說話，小喬忽然把紙放下，再次寫了問題。

    其實，她并不關心那個女人是誰，而是關心，自己是誰。

    她在紙上快速地寫著——“我是誰？”

    季銘琛剛剛醞釀好的情緒被打亂了，他帶著淡淡的失望重新坐好，“你是……季小喬?！?/br>
    ——“我的身份證呢？”

    半夜找身份證，季銘琛在江城住了這么多年，是第一次遇到。

    不僅要找自己的身份證，還要找女人的身份證。

    他在心里長長地嘆了口氣，打電話讓李布送小喬的身份證過來。然后，他讓護士找醫生過來。失憶后的小喬，像個小警察，他有點不適應。

    醫生給小喬做過檢查之后，確定她是失憶了。

    “她有中度的腦震蕩，有一部分記憶暫時不能恢復。如果以后堅持治療，或者她自身恢復得好，也是有可能痊愈的。所幸沒有其它的損傷，季先生，您大可放心?！?/br>
    李布在一邊聽著，不管季銘琛放心不放心，他是放心了。

    只要季小喬不變傻，那就一切好說。

    病房里，晨曦透進了室內，室內的燈光效果變弱。

    季銘琛站在門口，凝眸不動。

    小喬其實昏昏欲睡。凌晨的檢查讓她覺得體力不支?？墒?，她瞪大了眼睛忍著不睡。她不能說話，可是，聽力很好，細微的門響，她也聽到了?？吹郊俱戣?，她撐著勁坐起來。

    “我只是過來看看，你睡吧！”

    季銘琛腿長，幾步就走過來，扶住了小喬。小喬有話要說，他只好把床頭搖起。并且，把寫了幾行字的小本子遞給了她。

    “你，有事？”

    小喬抿緊了唇，想了一會兒，寫道，“季銘琛，我是你meimei，對嗎？”

    清晰的字跡看得季銘琛眼神一顫。

    “不是?！?/br>
    ——“我們都姓季，住處一樣，你又比我大，還在醫院里照顧我，怎么不是？”

    小喬執拗地舉著字讓季銘琛看，卻被男人用大手劃開了。

    小喬歪著頭，仔細地看著燈光下的季銘琛。這個男人，很帥，也很冷。還帶著隱隱地不悅，難道，真是她猜錯了？

    他們住在一處，有著同樣的姓氏，不是兄妹，那就是……父女？

    小喬的手心里冒了汗，天哪，她要是把自己的爸爸說成是自己的哥哥，有哪個父親愿意認她這樣一個傻女兒呢？

    ——“你是我的爸爸，對嗎？”

    小喬小心翼翼地寫了幾個字，舉到了季銘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