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89.攝心蠱,天辰不信
凌若塵回到木屋,司徒閑抱著雙臂一臉冷漠的看著她,心下一緊,推開人閃身到床邊,天辰呼吸平穩,睡得正香。 松了口氣,有些不滿的看向司徒閑。 額,司徒閑黑如鍋底的臉孔映格外的顯眼,凌若塵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殿下,您給他輸了一路的內力,還讓在下來看看他有沒有事?您如此做法,在下保證,不出三個月,他一定能活蹦亂跳的看著你去見閻王!”司徒閑冷冷的說完,轉身就走。 凌若塵又摸了摸鼻子,笑著理了理天辰的碎發,“司徒公子,風黎城如今瘟疫盛行,不知您明日可否……” 司徒閑握了握拳,腳步不停,冷聲道:“在下身為醫者,自然不會坐視不理?!?/br> 凌若塵看著司徒閑頭也不回的離開,嘆了口氣,靠在床邊閉目調理。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凌若塵睜開雙眼,溫柔的笑問道:“醒了?餓了么?” 純白的褻衣松散的穿在身上,帶著傷痕的肌膚若隱若現,含水的眸子睡眼朦朧,凌若塵倒吸一口氣,拿起一旁的被子將天辰牢牢的裹起來,嘴上卻義正言辭的教育著,“身體還沒好,凍到怎么辦,我去給你拿衣裳,等著?!?/br> 凌若塵逃命似的消失了蹤影,天辰歪著頭困惑不解,看著裹著他的被子,天辰縮在里頭,抱著雙腿打量起周圍。 木頭的味道很濃,是新砍不久的樹,很好聞,天辰鼻翼輕嗅,淡淡的木香在鼻間環繞。 屋子的四角都有暖爐,火燒的很旺。 “咦?”天辰搭在暖爐旁的衣裳愣住,那是他的,從被中出來,看了眼緊閉的木門,“凌若塵?!?/br> 無人回應,也無人進來,天辰起身下床,拿起暖爐旁的衣裳,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將衣服抱在懷里,歪著頭蹭了蹭,床頭的一個白色小球引起了天辰的注意,緊了緊握著衣裳的手,天辰再次走到床邊,衣裳掉落在地,天辰臉色蒼白至慘白,“不會的,她不會的,不會的?!?/br> 搖搖頭,天辰轉身跑出屋,“凌若塵、凌若塵、凌若塵……” 低聲的呢喃,天辰茫然的四下張望,只覺得好久沒有體會過的無望再次將他纏繞住,漆黑的,冰冷的,沒有任何人存在的世界,嘴里的血腥味越來越重,眼前也漸漸變得模糊,“凌、若、塵?!?/br> “天辰!”只著褻衣,赤裸著雙腳的人站在木屋前面茫然四顧,凌若塵又驚又怒,“不是讓你等著么?!?/br> 熟悉的聲音,天辰睜大眼睛看去,微啟唇瓣,“凌、若、塵,咳,咳咳……” 血絲沿著天辰嘴角流下,身體一晃,天辰向著地面倒去。 “天辰,怎么了,天辰,哪里難受,滄瀾,叫司徒閑過來!”凌若塵抱起天辰回到木屋。 “要,要給我么?”眼前漸漸被黑暗籠罩,天辰努力睜大眼睛看著凌若塵問道。 “什么?天辰要什么都行,乖,不要拒絕我的內力,你身體會撐不住的?!绷枞魤m焦急的往天辰體內輸送內力,卻第一次被天辰拒絕,忙道。 “那個,咳要給我么?”天辰指著床頭放著的白色小球,聲音中帶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期待。 凌若塵聽得出來,以為天辰想要,連連點頭,將天辰抱回床上,拿起白色小球便遞給天辰,“天辰想要這個,給你,現在先讓我給你療傷好不好?!?/br> 天辰愣愣的看著遞到他眼前的白色小球,垂著眼遮住所有的情緒,緩緩的伸出手,“好,療傷?!?/br> 兩人指尖相處,冰冷的好似直擊靈魂一般讓凌若塵一抖,心中好像有什么感覺一般,慌忙的收回手,手中握著那枚令凌若塵如今恨之入骨的白色小球。 “天辰,這個是有人給我的,你知道這是什么?”凌若塵咬破舌尖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天辰一字一頓的道。 “給你?給我?”天辰茫然的看著白色小球消失的地方,嘴中的聲音破碎的讓凌若塵心都攪在了一起。 “天辰?!眰饕羧朊?,凌若塵放下東西,抱緊天辰,溫柔堅定的聲音直入天辰腦海,“天辰,你不再是一個人了,知道么,不再是一個人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告訴我,天辰?!?/br> 一遍一遍,凌若塵的聲音,凌若塵的溫暖,天辰卻依然空洞的嚇人。 “蟲子,進入身體,像人偶一樣。他們讓我養過,好多,在身體里,血rou、內力,吃掉,任務失敗,丹田壞掉了,有弟弟要養,不能去喂蟲子,學《冥荒》。你要我養么?我可以養的,只要廢掉《冥荒》?!碧斐綌鄶嗬m續的說著,說到最后唇角勾起一抹笑,一觸及碎的蒼白。 心澀澀的疼,凌若塵抱緊天辰,繼續傳音,“天辰認為我會讓你養那個東西么,天辰是這么想的?” 懷里的身體終于有了些反應,抬起頭,空洞的眸子有了些光彩,“不會,你對我這么好,從未有過的好,像夢一樣,不會這么做的,不會的?!?/br> “嗯,不會,絕對不會?!蹦X海中,耳邊同時響起的溫柔終于讓天辰混亂的意識有所回歸。 “對,對不起,我沒事了?!碧斐交謴推届o,凌若塵的內力順利進入。 “殿、殿下?!?/br> 只是一時的情緒失控,身體并沒有大礙,凌若塵松了口氣,收回內力,垂頭看著小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人,笑了笑,捏捏天辰的臉,看向來人,“抱歉,老伯,剛剛一時情急,害您特意送過來了?!?/br> 原來之前凌若塵慌亂出屋后很快便反應過來她做了蠢事,無奈的在外吹冷風冷靜時正好遇到做了魚湯給她送來的老人,兩人還沒說幾句話,天辰便從木屋中跑了出來,驚怒交加的凌若塵哪里還顧得上送湯的老人。 “殿下說的哪里話,您與公子趁熱喝,是公子捕的魚呢,很新鮮美味的?!崩先藢⒍酥氖澈蟹旁谧腊干?,行了一禮后便識趣的轉身,在門口一頓,沖著門外點點頭。 凌若塵向門外看了一眼,冷道:“沒請來就算了,進來?!?/br> 滄瀾與老人回了一禮,進屋,看著凌若塵指著桌案上的食盒,了然的拿出里面的湯藥,還冒著熱氣,淡淡的魚香味飄散而來,很是引人口腹之欲,看了天辰一眼,又拿過一旁的茶盞,倒上茶水一起送到凌若塵面前。 凌若塵接過茶盞,喂到天辰嘴邊,“來,漱漱口,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先問過我,再這么傷害自己我可要罰你了?!?/br> 清茶入口,沖淡了滿嘴的血腥,同時讓天辰的心再次安定下來,“對不起?!?/br> 搖搖頭,吹溫手中的魚湯喂給天辰,凌若塵知道,這是從未被關心,從未被在乎而形成的刻入骨髓的不相信,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相信他能被人在乎,被人關心。 因為明白,所以更加的心疼,更加的憐惜。 “天辰不是一個人了,再也不是一個人了,我在乎你,影月在乎你,你的暗部也在乎你,還有小白,小灰,白雪,是不是?”放下湯碗,擦著天辰的嘴角,凌若塵輕柔的聲音駐進天辰心間。 這一切都是你給我的,天辰微笑的看著將剩余的一大半東西都掃蕩進腹的凌若塵。 他吃的太少,一碗魚湯,幾塊魚rou,一小碗米飯已經是他如今能承受的最大極限,“凌若塵,那是攝心,血煞樓有很多,在寒潭中孵化,進入人體,變為成蟲三個月到半年不等,到時劃破手腕,攝心成蟲會隨著血液流出體外,喂血認主,之后再次放入人體,被放入的人就會如人偶一般聽從攝心主人的命令,不知疼痛,不知疲憊,直到被放棄或死掉的那一天?!?/br> 凌若塵摟緊天辰,“很痛吧,天辰?!?/br> 天辰一愣,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搖搖頭,很輕松的道:“沒有很疼的,只是那時候太小,還沒有完全放棄,想要,想要讓他喜歡,才有些難忍?!?/br> 凌若塵枕上天辰的頸窩,悶悶的道:“天辰現在還在意他么?” 天辰閉上眼細細的感覺了一番,睜開時眼中漠然一片,“什么也感覺不到了?!?/br> “那我幫天辰報仇好不好?!绷枞魤m將臉完全埋在天辰的頸窩,讓人看不見表情,聲音低低的問道。 天辰有些困惑,“報仇?” “嗯,天辰不懂也沒事,一切由我。早些睡,我們明日回禾雨城?!绷枞魤m收斂了情緒,并不再多說,將人放到床上,點上根安神香,看著人閉上眼睛,緩緩入睡。 俯身,輕輕一吻印在天辰的額頭,眼角,最后在天辰冰涼的唇瓣上流連,如何才能讓你走出過去的陰影,讓你不再不安…… “殿下?!?/br> “準備好了?” “是?!?/br> “好。人在哪?!?/br> “村后,石家墳地?!?/br> 凌若塵轉身。 石家墳場在漁村后邊五百里左右的小山上,凌若塵到時,太陽已經落山,密密麻麻的石碑前只剩下一縷縷煙霧,祭拜的人已經陸陸續續離開。 凌若塵不以為意,隱在陰影處向著山上走去。 一個佝僂的人影靠坐在石碑前,閉著雙眼好似睡著了一般,凌若塵走過去,站在一旁,并未出聲。 半響,佝僂的人影睜開眼睛,平靜的與凌若塵對視,“殿下,您果然來了?!?/br> 微微一笑,凌若塵同樣沒有任何意外,“石夫人?!?/br> 原來這人竟是村長的母親。 “老身如何信您?!笔蛉松焓謸崦?,聲音平淡。 “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如何?” 石夫人目光微閃,“那些人是您所殺吧?!?/br> “不是?!睕]有任何猶豫。 “那是你們的爭斗,這漁村只是個漁村?!笔蛉宿D回視線,看向凌若塵。 “明日本宮便會離開?!北緦m,即是身份,亦是承諾。 “好,老身同您去,只是見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