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措手不及的真相

    歲月蒙塵的房間里，云竹乖巧的依偎在楚嵐懷里，她閉著眼，似是睡著了，可微顫的眉睫，卻暴露了她心中的惶恐和復雜。

    楚嵐的聲音在繼續，飽含滄桑沉浮的腔調與這個房間相得益彰，更添一抹沉重的悲切和歷史淵源的傾訴。

    “你的名字，就是你曾外祖奶奶起的，那時候，你還沒出生，我們只是算出了你的命數，她只道‘春日生筍’，卻沒說為什么要給你取名‘竹’，奶奶的道行到底是淺了些”

    楚嵐的手還停留在云竹的后腦勺，有節奏又溫柔的撫拍著，時光倦倦，一老一少，似沉浸在過往的離愁別緒。

    “古有勾魂散魂之說，你的曾外祖奶奶說，福禍相依，這是楚家早有的劫數，亦是楚家命定的福星，那時候，奶奶根本沒時間猜測她的每一句話，只知道要趕緊把你的魂找回來”

    她用了所有能用的辦法，老人只道等孩子出生再來山中尋她，后來云竹終于出生，她要帶著孩子到山中，無奈之際，只得狠下心把自己當成惡人。

    利用兒子的孝心，狠心同兒媳翻臉，狠心讓剛出生的孩子離開母親，那是她的冤孽，這輩子，她已經無力償還，只能盡可能保住這個孩子。

    四魂五魄，心智不全，薄命苦生。

    起初，在老人的幫助下，她借用楚家祖先留存的方法，利用聚魂之術尋到嬰兒散落的魂魄，所幸及時，云竹這孩子才能完完整整的從娘胎里出來。但是，當她把孩子抱到山中，沒幾天，又丟了幾魄，她算不出前因后果，更再無力聚回之前的魂魄。

    老人告訴她，之所以魂魄丟丟聚聚，是因為散落的魂魄已經在另外的時空轉世出生，一個人的魂魄分散成兩個人，這種情況很危險。

    沒有人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除非兩人合二為一，否則，終是會魂散形破。

    這些鬼鬼神神的虛幻之說，楚嵐始終持有懷疑的態度，雖然她自己早已深陷其中，也為了要逃脫這種命運，她才會選擇嫁給云永輝。

    但事實證明，這世上有很多事，是用科學解釋不了的。

    當小云竹第一次用陌生至極的眼神看著她，哭哭啼啼喊著師父師兄時，她就知道，眼前這個孩子，就是老人曾言，在另一個時空出生的孩子。

    灰暗幽寂的房間內，楚嵐說到此處，忽而伸手從旁邊柜子的抽屜里拿出一個木盒子，上面積了曾厚厚的灰塵。

    她用衣角擦干凈盒子，從里面拿出一串竹節形玉墜，盒子看著有些年歲，竹子卻青翠欲滴甚顯嬌嫩，看上去，熠熠奪目。

    乍一見到這竹子，云竹驚愕的瞪大了眼，滿臉的不可置信，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去拿，竹子落在掌心，冰冰涼涼，心緒難平。

    這是她的東西，沒錯，是她的東西，小時候，她第一次被師父關在石洞時，師父送她的，他說，這是可以保命的。

    她不知道這小小竹子為什么可以保命，但是，她一眼看上便喜歡了。

    自此后，她一直帶在身上，可這次醒來之后就不見了，她還以為，是跳崖的時候丟了，或是如孟莫澤所說，她只是魂穿，身體還是這里的云竹的。

    拇指摩擦著竹節的地方，一個微小不起眼的‘竹’字栩栩如生，當初，這個字還是一個師太幫她刻的。

    奇怪，太奇怪了！

    什么都奇怪，這里的一切，眼前這個老人，老人說的話，她熟悉的似曾相識。

    難道.........

    “孩子，不要懷疑，你今日聽到的，見到的，都是真正存在的，當初沈慈生下來的，就是完整的你，你就是云竹，就是奶奶的乖孫女”

    這個竹節形玉墜，就是老人留給她的，她曾預言，當云竹二十歲的時候，會是她命運的轉變，她有一次選擇，她可以選擇留在另一個時空，也可以選在回到這里。

    “你小的時候，每隔幾年，奶奶就能把你的魂魄找回來，可隨著你長大，奶奶越來越無能為力”

    就像外祖奶奶說的，能做的，他們都已經拼盡全力，其余的，只能靠緣分，留在哪里，還得她自己決定。

    這五年來，靈魂再未重合過，她用了很多辦法，都無濟于事，每每看著傻乎乎沒什么精神氣的孫女，她除了無奈，更多的是無力。

    外祖奶奶說，凡事莫強求，若當她無能為力時，就要學著放手，千萬不要干涉她的決定，否則可能會適得其反。

    所以，當她意識到云竹選擇了另一個時空后，她便再未踏進這間屋子，只是沒想到，兩天前，云瑞給她打了個電話。

    “奶奶，小竹突然性情大變，是不是那個小竹又回來了？”

    這句話，瞬間燃起了她的希望，怕露出端倪，她在家克制了整整一天才敢去云家新宅去要人。

    楚嵐把那串竹節玉墜戴在云竹的脖子上，看著她過于蒼白慌亂的神色，很是心疼。

    “孩子，其實你不用想太多，奶奶知道，事實上，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選擇這里，甚至，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做了選擇，這里有句話說得好，既來之，則安之，相信奶奶，你會喜歡這里的”

    云竹拽緊脖子里的玉墜，抬起慘白的臉，茫然的看著楚嵐，顫抖的話音，帶著無盡的慌亂和絕望。

    “所.....所以，我回.....回不去了？”

    楚嵐心疼的擦掉她眼角的濕淚，憐惜道：

    “目前為止是這樣，孩子，奶奶不知道你在那里受了什么委屈，但是你既然選擇跳崖結束自己的生命，說明你在那邊是不開心的，或許，就是你跳崖時的那抹絕望，讓命運幫你做了選擇”

    云竹低下頭，楚嵐重新把她抱進懷里，只覺這丫頭的身子實在太過單薄。

    “你怎么知道.....我跳崖了”

    “你哥哥告訴我你性情大變的時候，奶奶就偷偷給你算了一卦，可嘆奶奶年齡大了，精力有限，只看到了你從懸崖上跳下來的樣子”

    “我以前......來過？”

    “是，每隔幾年，奶奶都會想辦法召回你的魂魄，奶奶以為，只要你來的次數多了，到你二十歲時，選擇這邊的機會可能就會大些”

    “為什么，我不記得”

    “不怪你，孩子，這不怪你，靈魂一旦重聚，就會分散記憶，只是，那邊的人好像也發現了你的秘密，他們似乎也在匯聚你的靈魂”

    “你.....你說什么！”

    云竹攸的抬頭，慘白的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卻又在下一瞬落寞了神色，靠在楚嵐懷里，喃喃自語。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才不會為了我費這么大心思，就算是，也只是為了他的女兒”

    那個人，才不會如此真心的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