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柳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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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的時候,在蘭梅城的西邊,流水湍急的河邊上,一老一少,身上背著血水流淌的麻袋,將麻袋放在了一只竹筏上,上面放著一只箱子,附有君茹的書信的酒盞哎箱子里面的最上方。 女子蹲下身,洗凈了手,下河推了一下竹筏,竹筏順著湍流急轉而下,不多會兒時間就消失不見了。 柳之海嘆了口氣,抹去臉上的血痕,對身邊的女子說,“女兒,這件事算是我們柳家對君家做的最對的一件事了?!?/br> 柳清清沒有理會,目光一直縮在那游蕩而去的竹筏,心中激蕩著。對于仇恨和過往,都在她的記憶里,形成一連串的問好,隨著一個人的死去,那些問好就變成了一縷煙塵,隨風而逝了。 “女兒,咱們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哎……” “爹,你的仇恨為何需要我來償還?”柳清清突然說。 柳之海愣了一下,埋著頭,不知如何回答。 自己當年隱瞞了不是太監的身份,進了宮,依舊娶妻生子,可不想,事情敗露,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家人都被溫懿發現。溫懿在那個時候還是清醒的,所以他不惜被皇帝殺頭的危險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保護好了他的唯一一個女兒柳清清,將他繼續放在皇帝身邊。 那個時候,溫懿還是想著做好一名王爺,而不是一心要殺皇帝篡權奪位的溫懿。 時隔多年,溫懿找到他,柳之海自然要為溫懿赴湯蹈火,不惜暗中一個又一個做著違心的事情,殺害忠良,殘害重臣,當最后事情敗露,溫熙玄查明了此事,他甘愿被推出去當靶子,可卻不想,溫懿還是將他保了下來。 柳之海一直以為,溫懿在利用他,可現在看來,他是真的需要他。 溫懿也向來如此。 他對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帶著懷疑,帶著怨念,導致溫懿不知道如何用真心去接受,所以他去破壞,去傷害。亦如此時此刻已經殘缺不全的君茹。 柳清清深吸一口氣,洗干凈了臉上最后一點血痕,偏頭瞧著自己年邁的老父親,“爹,我想離開這里,我不想成為第二個君茹?!?/br> 柳之海渾身一震,想到溫懿對待女人的殘忍,想到自己的女兒是自己這一輩最珍重的人,他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扯了一下的疼了起來。柳之海沉默了,無法回答他女兒的請求,可又不想看著自己的女兒走君茹的老路。 “我,我如何做呢?我們現在都在溫懿的監視之下,就算是這個蘭梅城都走不出去啊?!?/br> “我會想辦法,我會親手葬了君茹,并且找到劉珠兒?!?/br> 柳之海微微蹙眉,想到那日親自放君茹進來的事情一定是柳清清所為,可就算是他親眼所見也不能說出半個字。 “女兒,劉珠兒她,她……哎,王爺是不會放過任何人的?!?/br> “爹,你與溫懿之間的事情我不清楚,更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溫懿不能做一個好皇帝,更不會愛戴他的百姓,在他這里只有殺戮,嗜血的他一心想著要如何爭奪天下,可在他的世界里卻從來沒有如何安撫百姓民心和如何保衛國家百姓。這樣的人不配成為皇帝,我更不會輔佐這樣的人,我柳清清也絕對不會嫁給這樣的人。 我知道,父親一直看不上女人走出房門,可劉珠兒卻反其道而行之,甚至做的如此的好,不惜叫江湖乃至整個天下的人都想要救她走。難道父親就沒有想過這里面的原因嗎?或許從前大家都以為劉珠兒是因為劉家的關系仰仗殿下的身份才會如此,可自從君茹冒著被溫懿親手殺死的危險也來這里救她,我就知道,劉珠兒值得女兒為她付出?!?/br> 柳清清一直被溫懿關押在漠北的一個小院子,她看到的聽到的皆是漠北人對中原人的想法和看法,作為一個局外人,她更懂得中原人需要怎么樣的生活和領導者。 所以,當她回來面對溫懿這樣人,就知道自己站錯了隊伍。 “女兒,你,你真的想走?”柳之海皺著眉頭問道。 “是,父親,我柳清清一生都在別人的控制中生活,我也想擁有自己的目標和生活?!?/br> 柳之??粗媲皾L滾流動的河水,深吸一口,說道,“好,為父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只能成全你,你,你走,我會想辦法?!?/br> 柳清清瞧著柳之海臉上的愁容和不舍,心底亦是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隔日。 天空之上又暴起了大雨,雨水落下,拍打在地面上,撿起的雨珠子飛濺在身上,染濕了身上白色衣裙。柳清清站在湍急的河流之上,手里拿著細小的傘柄,回頭瞧著年邁的父親手中牽著繩索,背后站著幾個他從前的就像是,幾個人的年紀在加在一起足有四百歲的他們頂著狂風暴雨,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眼前這個豆蔻年華的女子身上。 “父親,叔伯們,你們保重,倘若我柳清清回來的那一日,得見你們,你們會看到今日的做法是如何的值得,等我?!?/br> 柳清清扔下了手里的油紙傘,縱身躍下。 湍急的河流之內拍打著滔天巨浪,幾個高浪滾過,柳清清的身影頃刻間被淹沒在了河水之內。柳之海死死的攥著手中的繩索,與對岸的那一株高樹纏繞著,雨水沉悶的拍下,河水滾動,河浪滔天,繩索飛速的被卷著,對面的樹木隨著大風的吹動而左右搖晃,幾個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那一條細細的繩索另一端,借助雙方的拉鋸式將柳清清運送到河流的對岸。 半個時辰之后,對岸之上,終于見到了柳清清的身影,她死死的抓著手里的繩索,舉著手中紅色手絹對著對岸的幾個人揮手。 柳之海的臉上早已經分不出是淚水還是雨水,瞧著那個小小的身影出現,高呼一聲,可不想,背后的衣領子被人提起,跟著整個人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雙眼沉重的眨了幾下,再也發不出聲響了。 柳清清站在河岸之上,扶著身邊的樹枝,瞧著對岸的溫懿一身怒火,他就像隱藏在一從茂密樹林之下的黑豹子,對著遠處的獵物虎視眈眈。 兩人對視著,憤怒之火在彼此之間噴射。 聽著跟前的樹木發出清脆的輕聲,大雨已經沖斷了前邊的木棧,樹木的樹根裸露在外面,現在不走只怕是辜負了柳之海和幾位老臣的新血了。柳清清扔了手里的手絹,提著裙角,轉頭沒入了暴雨之中。 溫懿的咆哮聲在不遠處傳來,穿過爆裂的雨聲,驚的柳清清渾身一顫,她撕碎了絆人的裙角,一路奔著前方的泥濘跑了起來。 大雨整整下了一整日,當柳清清終于找到一處可以遮擋的地方才停下腳步,縮著身子藏在一群流民之中,躲過了溫懿的手下的追殺。 看著天空之上的悶雷和劈亮天空的閃電,她擠著一個全身上傷痕的乞丐睡了過去。 兩日后。 劉珠兒才與君都從集市上回來,她牽著君都的手慢慢的走回來的時候已經被汗水打濕了全身,大穿著粗氣坐在門口的木墩子上,無奈的搖頭嘆息。 “jiejie,吃,吃藥?!?/br> 君都端著藥碗,一面的緊張瞧著她。 劉珠兒笑著將藥碗接過,仰頭喝下??酀肟?,她裂了一下嘴巴,看著君茹瞧著自己憨憨的笑自己也笑的前仰后合。 “jiejie,jiejie,信!” 君茹從屋里拿出一封封好的書信,瞧了一眼,擺擺手,她暫時還不想看。知道左右最近一定是找到了她,不過擔心突然來訪會遭到她的反感,總是在她和君都離家之后將書信放在屋里就走,現在已經是她收到了這幾日的第七封書信了。 君都聽得她不想看,將書信折好塞進了劉珠兒平常用的背包里面。 劉珠兒將目光收回,想了一下,說道,“看!” 依舊是怪異的語調,機械發出來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任何感情,亦如現在她的心情一樣。 君都將書信又拿了出來,遞給她,挨著她的身邊坐下,笑著,“識字,我,識字?!?/br> 劉珠兒點點頭,拆開書信,看到了左右那熟悉的字,可書信之上只有寥寥幾字,“珠兒,殿下撤兵,在尋你,你一切是否安好,我找到你好幾日了,我知曉你不想見我,我會一直躲著避而不見。我找到了林慕陽的消息,他被困在宮內的額地牢?!?/br> 劉珠兒心中一跳,想到失蹤了這么久的林慕陽終于有了消息,焦急的將余下的幾封書信迅速的拆開,從第一封開始,分別是問候劉珠兒現狀,之后是說明現在的形式,最后告訴她關于溫熙玄的消息,甚至提到了趙凌菲,找到林慕陽的消息是在第五封書信開始的。 現在已經確定了林慕陽就在宮內的地牢,并不是關押,而是被溫懿設下的機關扣住了。幾次闖入都險些傷了自己,左右不得不退出來,現在正在與溫熙玄商議下一步如何救出林慕陽,叫劉珠兒不必擔憂,更加不會將她的行蹤告訴任何人。 “寫,信……”劉珠兒按下輪椅上的文字,機械的聲音發出,君都跑進去拿了紙筆出來。 “寫信,jiejie寫信,嘿嘿……” 劉珠兒想了一陣兒,提筆,給左右寫了第一封回信。 君都直接將書信送到了左右在京都的總舵那間賣西域古董的鋪子。 瞧見君茹憨憨的笑,左右多看了他兩眼,拆開書信,匆匆一覽,眉頭緊鎖,問道,“人在何處?帶我去!”